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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寨中秘辛
黑风岭的夜色，比青牛村沉得更浓。
萧景琰带着王二柱等十个精壮村民，借着月色摸向黑风寨。沈知意执意同行，理由是“熟悉机关布设，或能避开陷阱”，萧景琰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在队伍后方，再三叮嘱不许靠近前沿。
按那带疤马匪的供述，后山悬崖确实是防御薄弱处。一行人攀着岩缝里的野藤往上爬，碎石时不时滚落，惊得林子里的夜鸟扑棱棱飞起。沈知意虽出身闺阁，身手却意外灵活，裙摆被划破了好几处也毫不在意，只是偶尔抬头望向萧景琰的背影，目光里藏着些说不清的意味。
“到了。”萧景琰压低声音，示意众人停下。
悬崖顶端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透过枝叶缝隙能看到寨内景象：几处木屋亮着灯，巡逻的喽啰打着哈欠来回晃悠，腰间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寨中央的空地上，还堆着不少抢来的货物，用帆布盖着。
“按计划行驶。”萧景琰对王二柱递了个眼色。
王二柱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几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那是沈知意帮忙做的“响箭”，箭杆里塞了火药，射中目标会发出巨响。这是萧景琰定下的计策：声东击西，引开巡逻兵。
“咻——咻——”
两支响箭分别射向寨门和西侧的柴房，落地时果然“嘭”地炸开，火光一闪，惊得寨内一片混乱。
“有敌人！”
“在那边！”
巡逻兵们果然被吸引过去，纷纷朝着响箭落地的方向涌去。
“走！”萧景琰率先钻出灌木丛，猫着腰冲向那间亮着灯的最大木屋——按带疤马匪说，那是黑煞的住处，也是存放账目的地方。
屋门没上锁，萧景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屋内弥漫着烛火，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妇人正抱着个匣子发抖，看到他们进来，吓得尖叫出声。
“闭嘴！”王二柱上前捂住她的嘴，粗声喝道，“黑煞的账本在哪？”
妇人哆哆嗦嗦地指向墙角的柜子。萧景琰走过去，一把拉开柜门，里面果然堆着几本厚厚的账簿，还有几个上了锁的木盒。
他拿起账簿快速翻阅，里面记载着黑风寨每次劫掠的时间、地点、赃物数量，甚至还有与“京中赵大人”的往来记录——何时收到指令，何时送去“货物”（多是女子和古董），落款处是一个模糊的“禧”字。
“找到了。”萧景琰将账簿塞进怀里，又撬开木盒，里面竟是几封书信，字迹潦草却透着狠戾，赫然是赵崇禧的心腹太监与黑煞的通信，字里行间满是对靖王旧部的追杀令，甚至提到了“务必取萧景琰性命，永绝后患”。
这些，足以成为扳倒赵崇禧的利器。
“撤！”萧景琰当机立断。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喽啰的呼喊：“不好！前山被偷袭了！是官兵！”
萧景琰一愣。官兵？他没调动任何兵卒。
沈知意脸色微变：“难道是……我父亲的人？”她出发前曾给父亲的旧部送过信，却没指望他们来得这么快。
“不管是谁，我们先撤。”萧景琰皱眉，“此地不宜久留。”
一行人刚钻出寨墙，就见前山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显然是官兵与寨内喽啰交上了火，场面混乱不堪。
“趁乱走！”
他们沿着后山的路快速撤退，刚下到半山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萧景琰回头，只见月光下，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身着银甲的年轻将军，面容冷峻，手持长枪，看到他们时勒住了马。
“你们是什么人？”将军的声音带着威严。
“路过的猎户。”萧景琰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账簿往身后藏了藏。
将军的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尘土和腰间的刀，又落在沈知意的襦裙上，显然不信：“黑风寨已被我军包围，尔等在此鬼鬼祟祟，定是匪类同党！拿下！”
几名骑兵立刻拔刀上前。
“等等！”沈知意上前一步，取下腰间的玉佩，“将军可识得此物？”
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上面刻着一个“沈”字。那将军看到玉佩，脸色微变，翻身下马拱手道：“原来是沈小姐。末将秦烈，奉太傅大人之命前来清剿黑风寨，不知小姐为何在此？”
沈知意松了口气：“秦将军不必多礼，我只是恰巧路过，多亏将军及时赶到。”她看了萧景琰一眼，“这些是青牛村的村民，方才也在协助剿匪。”
秦烈的目光再次落在萧景琰身上，眉头微皱：“这位是……”
“在下萧景琰。”萧景琰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秦烈瞳孔骤缩，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靖王世子的名字，他自然听过。只是眼前这人虽穿着粗布衣衫，眉宇间的气度却绝非传闻中的纨绔，尤其是那双眼睛，沉静得像深潭，让人看不透。
“原来是萧世子。”秦烈的语气冷了几分，“世子不在流放之地，却出现在黑风寨附近，未免太过巧合。”
萧景琰知道他心存疑虑，也不辩解：“秦将军奉旨剿匪，我等草民不敢打扰。就此别过。”
说罢，他对王二柱等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
“站住！”秦烈喝道，“黑煞与靖王案有关，萧世子就不想说些什么？”
萧景琰脚步一顿，回头道：“将军若想知道真相，不如看看黑煞的账本。相信比问我有用。”
秦烈一怔，看着萧景琰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若有所思。沈知意走上前：“秦将军，萧世子虽是戴罪之身，却绝非奸佞之辈。黑风寨的账册，还请将军仔细查验。”
秦烈点头：“末将明白。小姐，此地危险，末将护送您回府。”
“不必了。”沈知意摇头，“我还要回青牛村，那里还有人等着我救治。”
秦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究没再坚持：“那末将派一队亲兵护送您。”
回到青牛村时，天已微亮。村民们看到萧景琰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萧景琰将账簿和书信交给石伯收好，又嘱咐他好生看管那几个马匪，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草屋。
沈知意跟了进来，递给他一碗热粥：“秦烈是我父亲的门生，为人正直，却也刻板。他对靖王案心存芥蒂，你日后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萧景琰接过粥，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这次多谢你。”若不是她的玉佩，恐怕很难轻易脱身。
沈知意笑了笑：“你救了我的丫鬟，我帮你解围，算是扯平了。”她顿了顿，“那些账册，你打算怎么办？”
“等。”萧景琰喝了口粥，“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送到该送的人手里。”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扳倒赵崇禧的时候，他需要积蓄更多力量。
沈知意看着他，忽然道：“我父亲在朝中虽受排挤，但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果你信得过我，或许……我能帮你递出去。”
萧景琰抬眸，对上她清澈的眼睛。这个来自京城的女子，一次次打破他的预期。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选择卷入这滩浑水。
“为何要帮我？”他忍不住问。
“因为我信我父亲的眼光。”沈知意坦然道，“他说靖王是忠臣，那他的儿子就不会是奸佞。更因为……”她看着萧景琰，语气认真，“你治瘟疫、修城墙、护村民，所作所为，比京城里那些只会空谈的官员强多了。这天下，需要你这样的人。”
萧景琰心中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地相信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做的事。
【天机系统提示：宿主获得沈知意信任，解锁“人脉面板”。当前人脉：沈知意（信任值70）、秦烈（怀疑值50）。奖励心神值30。】
他放下粥碗，站起身：“青牛村还需要加固防御，我去看看。”
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沈知意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外冷内热的世子，倒比她想象的更有趣。
村口的工地上，村民们已经开始忙碌。萧景琰站在土墙边，望着远方的天际线。那里，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荒原，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希望。
他知道，黑风寨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青牛村的村民，沈知意的信任，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力量……都将是他逆世之路的基石。
而那本记载着罪恶的账册，终将成为刺向黑暗的利刃。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