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三王爷最讨厌他妻子。
只有我不知道,后来有一天,浑浊的大脑忽然清晰了。
我才发现原来他讨厌我讨厌的这么明显。
我从小就是一个对别人感情很迟钝的人,这是我大哥先发现的。
小时候,我胆子特别小,见什么都怕,而家中只有一个哥哥。
对于五六岁的谢阿锦来说,哥哥无所不能,那时候我就在总爱跟在我哥身后。
有次把哥哥跟烦了,他恶作剧在我脸上画了只猫,那天回家的路上,我被所有姐妹嘲笑的时候。
我给她们解释,「哥哥说是喜欢我,才给我画的,他说我这样画很好看的。」
然后姐妹们笑的更大声了,我不理解她们为什么笑。
我迷茫的回头看向哥哥,哥哥后来拉着我去洗了脸。
他沉默许久,才艰难开口,「对不起,阿锦。」
我急了,「哥哥不要道歉,哥哥的小猫画的真的很好看,她们不喜欢没关系,我很喜欢的。」
后来我哥红着眼笑了,「傻子。」
我看着他,我不傻,我是学堂最聪明的小孩,我五岁就可以背完整本三字经的。
我八岁的时候,琴棋书画就有点成就了。
可我哥说我傻,我不解,他说,阿锦,你怎么就看不懂别人眼里的恶意呢?
这下轮到我迷茫了,许久,我反应过来轻声问,「大哥,你画猫并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讨厌我吗?」
他没说话,我猜出了答案,后来我再也跟过我哥。
我哥有时候别别扭扭的来找我玩,我看着他却总感觉不相熟了。
我客客气气,像对待各位姐妹一样客客气气。
再后来他出征,偶尔回来看见我,想开口也是没话说了。
我是十六岁嫁的人,我没见过三王爷萧明侦,但我三岁便知,他是我早已订好的夫君。
临别前一晚,我娘跟我说,以后入了王府,不可娇惯,谨遵三从四德,作为主母要为王爷分忧。
作为王妃,要为府中表率。
我握着阿娘的手,「阿娘,我嫁过去,日后是不是就见不得你,见不得家中众人了。」

我娘抱着我,把我搂在怀里,「出嫁从夫,日后……王爷便是你唯一的家人了……」
我恍惚许久,后来只记得嫁人那天,阿哥从千里之外的边关赶了回来。
他一身盔甲都来不及换,便要背着我上了轿子,临别时才听他说,「阿锦,日后若不开心给兄长写信,忘了哥哥之前混账样,哥哥真的真的最喜欢阿锦了。」
我声音闷闷,「阿锦知道。」
我好几年前便反应过来,或许兄长也不是讨厌我,只是一时恶作剧,可他那时候早已经不在京中,这些话始终也没得说开。
我大婚那日第一次见萧明侦,烛光下,他生的极好,挑起盖头,一见我便笑了。
他笑着问我,「卿韵可有闺名。」
「回爷,妾小字阿锦。」
「阿锦,谢阿锦,到是好听。」
那个名字在他口里转了两圈,我垂眉拧着帕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只记得那夜折腾很久,后半夜起了风,风声呜咽,在风声里睡熟了。
我一直觉得我跟王爷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那种夫妻。
虽然他后来从外边带回来一个有孕八个月的外室,我心中虽觉得好像不对。
但却也觉得,身为主母,看着王府开枝散叶是本分,那女子既然怀了孕,纳妾也实属正常。
可是后来,那女子不来敬茶,我的丫鬟生气去找王爷。
王爷却说,她怀孕不好敬茶,丫鬟跟我说的时候,气的快骂街了,说那个女人魅惑主子,我不该让她轻易进府。
她碎碎念好半天,才想起我没说话,忽然停了嘴等着我回复。
我认真想了想,才开口,「王爷说的对,她既有孕,是不该多走动。」
我的丫鬟一直说王爷偏心,可……怀孕这么对待大约也正常吧!
父亲的后宅向来只有阿娘一个人,我一时间也分不清这算不算偏心了。
可阿娘怀孕的时候,父亲总是什么都纵着阿娘,这小妾怀孕,不敬茶,不拜见或许也是正常吧!
偏心就偏心吧!总归我是主母,主母要有气量,我能怎么办?我是给小妾下堕胎药,还是去跟王爷吵?
都不能,我只能看开点。
萧明侦的后宅除了我,还有三位妾室,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前两位一个姓李一个姓王,对我倒是恭恭敬敬,而怀孕那位便是第三位,姓周,从她入后院我便没见过。
周氏进府一月有余,而这两日王氏一直来我身边碎碎念,
「夫人,那周氏真是太过猖狂啊!听说她前两日闹着吃燕窝,府里燕窝便都送进她院里了,我们是一口都吃不着啊!」
「夫人,您得管管她啊!她仗着和三爷青梅竹马就……」
我敏锐的捉到了什么,「什么叫她和三爷青梅竹马?」
王氏被打断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诺诺开口,「是……是啊!那周氏听说也是官家小姐,夫人您不知道……」
「我不知,不知他有青梅竹马的……」
后来我慢慢反应过来,决定去看周氏一眼,只是还没进门,就被急匆匆赶来的萧明侦拦住了。
「谢卿韵,你来干什么?」
他声音严厉,我愣了一下。
「夫君,我来看一眼周氏。」
「无需你来看她,快回去。」
我愣愣看着他,「夫君今日……有些吓到我了……」
他愣住,好半天,才换上笑声音也温了下来,「阿锦,我刚刚走路声音有些急了,你先回去,我晚上去看你好不好?」
我弯着眉眼笑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