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
我只是觉得,肮脏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讽刺。
沈修言的朋友们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修言,你看她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就是,宁愿嫁给一个废人当正妻,也不愿给你做妾,真是眼界狭隘。”
“说不定,人家早就想换个活法了呢,哈哈哈!”
沈修言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屏退众人,一把将我拽进旁边的无人角落。
墙壁冰冷,抵着我的后背。
他将我困在他的臂弯与墙壁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是给我最后的通牒。
“云知意,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残存的优越感。
“现在,去给依依跪下,奉茶,认错。告诉她你以后再也不会跟她争。”
“我就收回成命,许你我沈修言唯一的妾位。”
他以为,这是天大的恩赐。
是啊,将军府唯一的妾,说出去也比守陵人的妻子好听。
可我看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只觉得恶心。
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的目光,冰冷如霜。
“沈将军,我被将军府收养十年,学的不是琴棋书画,也不是女红刺绣。”
“我学的是,不依附于谁,也能立于世间。”
“而不是如何给人做妾。”
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彻底被激怒了。
那层伪善的优雅被撕得粉碎,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
“你不过是我爹当年一时心善,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一个玩意儿!”
“你吃我沈家的,穿我沈家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千金小姐了?!”
我静静地听着。
心底最后一丝因为十年养育之恩温度,也彻底凉了。
“说完了吗?”我不耐烦。
“说完,我就该上路了。”
他的愤怒,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更加狂躁。
“云知意!你别后悔!”
我没理他,转身就走。
那天午后,我正在房中整理我多年绘制的舆图副本。
这些舆图,是我走遍山川大河,对着无数孤本残卷,一笔一画复原出来的。
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沈修言带着柳依依,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
柳依依一进门,那双媚眼就在我满屋子的图纸上打转。
她一眼就看中了我正在描摹的一卷《西域古道舆图》。
“呀,修言哥哥,你看这画得真好看,拿来做扇面一定很别致。”她娇声说着,就要伸手来拿。
那是我根据一本早已失传的孤本记忆,复原出来的天下独一份。
“不行。”我直接拒绝。
柳依依立刻故作委屈,眼眶一红,脚下不知怎么就滑了一下。

她“不小心”撞翻了我桌上的砚台。
一捧黑色的墨汁,直直地泼在了那卷即将完成的古道舆图上。
“啊!”柳依依捂着指尖,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
“好痛!我的手……我的手好麻!”
“姐姐,你这墨里放了什么?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