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老宅破旧的木窗,在斑驳的土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林洛牵着沐阳,抱着媛媛,跟在母亲身后,走进了院子西侧的厢房。这是一间闲置了多年的房间,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如今,将成为他们父子三人在老宅的落脚点。
推开房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木头清香。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老旧的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还有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书桌。墙角结着蜘蛛网,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阳光照射下,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
“这房间好久没人住了,我和你爸昨天简单打扫了一下,还有些乱,你别嫌弃。”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妈,您别忙了,我来收拾吧。”林洛放下怀里的媛媛,接过母亲手中的扫帚。
“我也帮爸爸打扫!”沐阳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小玩具扫帚,学着林洛的样子,在地上扫了起来,只是他力气太小,扫起的灰尘反而都扬到了自己脸上,弄得像个小花猫。
媛媛则好奇地在房间里走动着,小手指着墙上的污渍,咿咿呀呀地问:“爸爸,这是什么呀?”
林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是灰尘,我们把它打扫干净,这里就变成漂亮的房间了。”
他先把房间里的杂物清理出去,然后用扫帚把地面扫干净,再打来清水,用抹布擦拭桌椅和床板。母亲则在一旁帮忙整理床铺,铺上干净的被褥。
沐阳一直跟在林洛身边,一会儿帮忙递抹布,一会儿帮忙搬小凳子,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却显得格外积极。媛媛则对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打开那个掉漆的衣柜,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件早已过时的旧衣服。她拿起一件小小的碎花衬衫,那是林洛小时候穿的衣服,如今看起来格外袖珍。
“爸爸,这是谁的衣服呀?好小哦。”媛媛举着衬衫,歪着头问。
“这是爸爸小时候穿的衣服。”林洛笑着说。
“哇,爸爸小时候好小呀。”媛媛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就在这时,沐阳突然尖叫了一声,脸色煞白地躲到了林洛身后,指着墙上大喊:“爸爸!有虫子!好多虫子!”
林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角的墙壁上,趴着几只灰褐色的壁虎,它们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眼睛盯着天花板。对于在都市里长大的沐阳来说,这些小小的壁虎无疑是可怕的怪物。
“别怕,沐阳,这是壁虎,它们不咬人,是益虫,专门吃蚊子的。”林洛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安慰道。
“真的吗?”沐阳从林洛身后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墙上的壁虎,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恐惧。
“真的,你看,它们多乖呀,不会伤害我们的。”林洛指着壁虎说。
可沐阳还是害怕,紧紧地抱住了林洛的腿,不敢再看。媛媛则好奇地凑了过去,想要伸手去摸,被林洛及时拦住了:“媛媛,别碰,它们会跑掉的。”
媛媛只好缩回手,站在一旁,歪着头看着墙上的壁虎,小嘴巴里念念有词。
好不容易把房间打扫干净,原本破旧杂乱的厢房焕然一新。木板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和被褥,衣柜被擦得锃亮,书桌上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虽然房间依然简陋,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母亲端来一盆温水,让孩子们洗手洗脸。媛媛很听话,乖乖地洗了手脸,然后抱着她那个旧布娃娃,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窗外。沐阳则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洗完手后,一直紧紧地挨着林洛。
晚饭很简单,母亲熬了小米粥,炒了一盘青菜,还有一碟自家腌的咸菜。媛媛吃得很香,一小碗小米粥很快就喝完了,还主动要求再添一碗。沐阳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勉强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筷子。
“沐阳,怎么不吃了?是不是粥不好喝?”母亲关切地问。
沐阳摇摇头,小声说:“我还是想妈妈。”
林洛心里一酸,摸了摸儿子的头:“沐阳乖,妈妈过几天就来看我们了,我们先好好吃饭,好不好?”
沐阳低下头,没有说话,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林洛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知道,孩子还不能适应没有妈妈的生活,也不能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晚饭过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母亲给孩子们烧了热水,让他们洗澡。媛媛很喜欢洗澡,在澡盆里玩得不亦乐乎,溅得满地都是水。沐阳则有些拘谨,洗了一会儿就匆匆忙忙地爬了出来。
洗完澡,孩子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母亲给媛媛讲故事,林洛则陪着沐阳说话,试图让他放松下来。渐渐地,媛媛打了个哈欠,眼睛开始睁不开了。母亲把她抱到床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一会儿,媛媛就睡着了,小嘴巴微微张着,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沐阳却一直没有睡意,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时不时翻个身。林洛躺在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沐阳,快睡吧,明天爸爸带你去村里转转,看看这里的风景。”
“爸爸,这里有动画片看吗?”沐阳小声问。
“没有,不过这里有很多小动物,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明天爸爸带你去抓蝴蝶,好不好?”林洛说。
沐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林洛知道,孩子还在想念都市里的生活,想念电视里的动画片,想念妈妈。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儿子,希望他能早点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沐阳终于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林洛小心翼翼地起身,轻轻带上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夜晚的乡村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蛙鸣和虫叫声,还有远处几声狗吠。月光皎洁,洒在院子里,照亮了地上的青草和墙角的野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农作物的清香,让人感到格外清新。
林洛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他想起了在都市里的日子,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憧憬,想起了和前妻在一起的时光,想起了孩子们在都市里的欢声笑语。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不知道带着孩子们回到乡村,是不是对他们的未来负责。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后悔自己创业的失败,后悔没能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可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努力在这片土地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给孩子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他想起了父亲白天说的话,明天要带他去看家里的地。或许,种地真的是他唯一的出路。虽然他从来没有种过地,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夜越来越深,蛙鸣和虫叫声也渐渐稀疏了。林洛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庞。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们的小脸,显得格外可爱。
林洛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暗暗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要保护好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
他轻轻带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他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照亮了一片洁白。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思绪万千。
他在想,明天该如何开始新的生活,该如何让孩子们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该如何在这片土地上实现自己的价值。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困难和挫折。
夜深了,整个村庄都沉浸在宁静的睡眠中。只有林洛,还在辗转反侧,思考着未来。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他的人生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而这个阶段,将充满艰辛,也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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