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一捧黑压压的虫子劈头盖脸地向我撒来。
细小如蚁,却带着尖锐的口器,一沾上我遍体鳞伤的皮肉,便疯狂地啃噬起来。
它们钻进我皮开肉绽的伤口,钻进那些被烙铁烫伤、被竹签刺穿的孔洞,贪婪地吸食着我的血肉,扎进我的骨髓深处。
我死死咬着牙关,口腔中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看呐!妖女被万虫噬身了!报应!真是报应!”
“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就该这样慢慢折磨死!”
“中原送来的贱婢,还妄想攀龙附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杀了她!杀了这个弑君的妖女!”
“一定要让她死无全尸!”
各种咒骂声震耳欲聋。
织无烬对着人群嘶吼着:“住手!有什么冲本王来!”
我努力睁眼,循声望去。
数名侍卫将他死死按住,紧接着是他双腿传出几声骨裂脆响。
一块破布狠狠塞进他口中,他所有的抗议都化作了沉闷的呜咽。
他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人群的怒火似乎被织无烬的出现再次点燃,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这妖女定是中原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刺杀陛下和太子殿下,让我们北疆群龙无首,好让他们趁虚而入!”
“没错!杀了她祭旗!攻打中原,为陛下复仇!”
“我看未必,她是为了北靖王!北靖王早有反心,是他将此女送到太子身边!那凶器也是北靖王给的!”
“对!谁人不知这妖女对北靖王一往情深!之前她还因与北靖王苟且,被人撞破,听说还小产过!那孩子,说不定就是北靖王的野种!”
这话一出,无数目光落在我血迹斑斑的下摆。
那里,分不清是酷刑留下的血,还是未成形孩子死去的污血。
“我亲眼见过她和北靖王在假山后苟且!那浪荡的模样,啧啧!衣衫不整,简直不知羞耻!”曾在北靖王府邸做过工的一个婆子唾沫横飞。

旁边也有人附和道:“我也听闻,她曾对北靖王说过什么此生非君不嫁,愿为君赴汤蹈火的甜言蜜语,真是贱入骨髓!”
殷时川就站在台下,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夜的伤太重,他醒来后,关于我的记忆模糊了许多。
哪怕是看着我浑身浴血,被千夫所指,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死囚。
见着众人议论声过大,他指了指押在地上的织无烬。
“季瑕如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为何行刺?背后主使,可是他?”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吐出只言片语。
对我来说殷时川,他是不同的。
不同于南疆他人因我是战败公主,会对我投向鄙夷、戏谑、带着欲望的眼神。
他会陪我说话,讲北疆的风土人情,讲草原的辽阔。
夜里,他宫殿的灯火,常常为我而亮。
他的父皇,也曾对我展露过长辈的温和。
他每当与我对弈时都会感叹:
“中原的公主,倒有几分胆识。”
他默许了殷时川对我的亲近,默许了我这个战败国的公主,自由出入东宫。
这份默许,在旁人看来,是天大的恩宠。
殷时川更是许诺,要给我这世间女子最渴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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