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的目光还胶着在胸口。玉坠贴在皮肤上,热度半点没散,倒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火炭,烫得他心口发紧。右手攥着那根银针,指节早捏得发白,针尾几乎嵌进掌心 —— 耳边那话还在绕:“看见命快断的人,是不是手就痒了?”
他猛地抬头,声音压得像浸了冰:“谁在说话?”
话音刚落,胸前的玉坠突然 “嗡” 地一震,烫意瞬间飙到极致。他差点痛呼出声,一股热流顺着锁骨往下窜,直撞左眼。眼前先黑了一瞬,接着炸开一片刺目的金光。
是疼。
不是磕碰的疼,是钻心的疼。像有人捏着烧红的铁丝,从眼角硬生生捅进去,在脑仁里搅了个来回。他死死咬住下唇,虎牙硌破了肉,血腥味立刻在舌尖漫开,又苦又涩。
视野彻底乱了。
空气里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线条,像被风吹散的蜘蛛网,缠满了整个视线。那些线织在一起,慢慢勾出隔壁床铺的轮廓 —— 是室友王胖子,正张着嘴打呼,口水顺着嘴角淌到枕头上,还沾了几根头发。
可铁蛋看见的,根本不是人。
是王胖子的五脏六腑,像卸了壳的钟表,在眼前铺得清清楚楚。比医院的 X 光片还真,连肺叶上的纹路都能数清。只是肺叶上缠着一团黑雾,像被火烧焦的棉絮,还在慢慢蠕动;心脏周围绕着几条黑色细丝,跟着心跳一缩一伸,活像钻进肉里的小虫子。
毒素。
这两个字没经脑子,直接蹦进了他心里。
还没等他缓过神,脑海里又响起那个沙哑的声音 —— 这次不是问话,是冷笑,像碎玻璃擦过木头:“小崽子,躲什么?你祖父没教过你,认了主的东西,逃不掉。”
声音贴着脑髓刮过,每个字都像小钉子,往太阳穴里敲。
“你想干什么?” 铁蛋的喉咙发紧,声音有点抖,却还硬撑着没软。
“给你本事。” 那声音慢悠悠的,“不想救人?那你再看看他。”
视野猛地往前拽,直接扎进王胖子的身体里。那团黑雾突然疯了似的翻滚,一条黑丝顺着血管往上爬,速度越来越快,直逼大脑。
铁蛋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认得出这东西 —— 慢性神经毒素。再拖三天,人会先抽搐,再昏迷,最后脑死亡。医院查不出来的,只会当是突发癫痫,到时候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吃了学校后门那家卤味摊的鸭脖。” 那声音带着点玩味,“老板为了保鲜,往卤汤里加了‘三步倒’提味。现在整条街,已经有七个学生中招,三个早就进了 ICU。”
铁蛋的手指一抖,银针 “嗒” 地撞在桌沿,差点掉下去。
“你救不了他们。” 那声音又说,像在宣判,“除非用我的眼睛。”
左眼又是一阵剧痛,比刚才还狠。金线疯了似的在视野里蔓延,王胖子全身的经脉图瞬间铺开,连毒素的流动速度都标得清清楚楚:0.37 厘米 / 秒。
“你要我做什么?” 铁蛋咬着牙,把到了嘴边的痛呼咽回去。
“听话。”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睁开眼,看清楚这世间的毒。”
铁蛋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往下沉,像掉进了没底的井。身体动不了,只能看着那些金线越缠越紧,左眼球像要被撑爆,疼得他额头全是冷汗。
不行。
不能就这么被控制。

他猛地低头,张嘴就咬破了舌尖。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又辣又冲,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镇魂咒。
他在心里默念祖父教的苗寨老词,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像在拽着自己的意识往上爬。血顺着下巴滴下来,正好落在胸口的玉坠上。
“啪。”
一声轻响,很脆。
玉坠的红光闪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连带着那股烫意也慢慢退了。左眼的痛感跟着减轻,金线一点点消失,视野终于恢复了正常。
宿舍又静了下来。
王胖子还在打呼,声音震天响;桌上的台灯还是昏黄的,照得桌面的划痕清清楚楚;窗外的月影移到了墙角,连风都没动一下 —— 一切都和刚才一样。
可铁蛋知道,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那玉坠,表面的血迹已经干了,颜色深得发暗,像凝固的沥青。他摸出兜里的红布,把玉坠裹得严严实实,塞进帆布包最里面的夹层,拉上拉链时,指节还在抖。
“倒还有点骨气。” 那声音突然又冒出来,语气里带了点意外,“不过你不学也没用 —— 这世间的毒与贪,早晚能碾碎你。”
“你是谁?” 铁蛋的声音很低,却没了刚才的抖。
“鬼手先生。” 那声音说,带着点自嘲,又有点阴冷,“三百年前被人剁了手,埋在乱坟岗里七天,靠吃腐尸活下来的医生。后来我学会了用毒当药,用药当刀 —— 治死的人,比治活的多。”
铁蛋没吭声,只是攥紧了手里的银针。
“你以为医术是救人的?” 那声音突然笑了,笑得刺耳,“医术是控制人的。谁该病,谁该死,谁该活,我说了算。”
“我不信这套。” 铁蛋的声音很沉。
“信不信不重要。” 鬼手先生的语气又冷了下来,“你现在能看见毒素,能辨清药性,还能看人气运的起伏。左眼看病,右眼看命,两眼合用,能预判三秒内的人体反应。扎对一针,富少能给你跪地叫爹;用对一次,大佬都得给你主动让路。”
铁蛋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这是你的本事。” 鬼手先生重复道,“每天只能用九次,用完就流鼻血;再多一次,当场昏迷。想升级?就得多见死人,多碰生死局 —— 每死一个人,我就强一分,你的本事也会跟着涨。”
铁蛋的手攥得更紧,银针杆都快被捏弯了:“我不想杀人。”
“没人让你杀。” 鬼手先生说,“但你不动手,别人也会死。你救一个,就得欠我一次。九次之后,你得听我的。”
“凭什么?”
“凭你用了我的眼睛。” 那声音带着点得意,“你现在扒开左眼看看,瞳孔深处有一道金纹 —— 以后会越来越明显,别指望藏得住。”
铁蛋抬手摸了摸左眼,皮肤光滑,没什么不一样,可心里的慌却越来越重。
“今晚你看见了王胖子体内的毒。” 鬼手先生又说,语气像在催,“你可以救他,也可以不管。但他要是死了,下一个就是你认识的人。刘婶,小虎,程教授…… 名字我就不多说了,免得你今晚睡不着。”
铁蛋猛地站起身,椅子往后一滑,“咚” 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是提醒。” 鬼手先生的声音很淡,却像块冰砸在心上,“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学生了。你是邪医的传人 —— 哪怕你不想当。”
铁蛋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得厉害,呼吸都有点乱。
“明天去食堂,你会遇到一个穿金戴银的校霸。” 鬼手先生突然转了话题,“他脸上那片红斑,看着像过敏,其实是‘蚀心蛊’发作的前兆。你要是不救,三天后他会在食堂当众吐血昏倒,然后被人抬进太平间。”
“为什么非要我救?”
“因为你能看见。” 鬼手先生说,“别人看不见,你看见了,就得管 —— 这是代价。”
铁蛋没说话,只是盯着桌面那道划痕。那是去年搬宿舍时,王胖子不小心用水果刀划的,现在看着,倒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九次机会。” 鬼手先生最后说,声音里带了点笃定,“等你用完那天,你会求我的。”
声音彻底消失了。
玉坠变得冰凉,像块普通的石头;帆布包静静躺在桌上,没了半点动静。铁蛋坐回椅子上,手里的银针还没放,指缝里全是汗。
他想起小时候在寨子里,祖父坐在火塘边,一边搓草药,一边跟他说:“有些东西认了主,就不会轻易放手。你要是躲不掉,就得学会扛。”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 —— 可这 “扛”,也太沉了。
他低头翻开桌角的《本草纲目》,翻到 “蛊毒” 那一章。书页边缘有他之前写的批注,墨迹很淡,像是怕被人看见 —— 那是他偷偷查祖父留下的医书,记下来的解毒方子。
手指轻轻抚过纸面,纸页有点糙,磨得指尖发痒。
他知道明天要去食堂。也知道,从今晚开始,他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窗外,天边慢慢亮了点,泛起一层浅灰。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早起的学生去操场跑步,鞋底敲着路面,声音很轻,却把这安静的清晨敲出了缝。
铁蛋站起来,把《本草纲目》塞进背包,又拉了拉卫衣的领子,遮住半张脸。右耳的银环晃了一下,那是祖父去世时留给他的,现在贴着皮肤,也有点凉。
他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突然停住了。
左手慢慢抬起来,摸了摸左眼的眼皮。
眼皮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 很轻,却很清晰,像有根金线在慢慢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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