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微妙。
叶果果闯完祸后,被秦聿拎回办公室,塞了一大盒进口巧克力,此刻正盘腿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啃得满脸可可粉,小短腿一晃一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引发了怎样的“血案”。
秦聿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总那边,暂时冷处理。方案的问题,你让项目部重新评估,底线不能破……对,按原计划推进。”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着沙发上那个吃得像只小花猫的小家伙,心情复杂。刚才会议室里,当那个小奶音喊出“扯卵蛋”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或尴尬,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想笑。多少年了,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更别提是在那么重要的场合。
可这小东西,不仅放肆了,还放得理直气壮,放得……有点可爱。
特助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神色谨慎:“秦总,您要的……加急报告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叶果果,欲言又止。
秦聿会意,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说。”
特助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更低:“DNA比对结果……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认……生物学父女关系。”
尽管早有预感,但听到确切的数字,秦聿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拿起那份报告,目光落在最后的结论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他抬眼,再次望向沙发上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她是他的女儿。
五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那个他几乎已经遗忘的女孩……竟然留下了他的孩子。
叶果果似乎感受到目光,从巧克力世界里抬起头,糊满巧克力的嘴一咧,露出缺牙的笑容,含混不清地说:“爸爸,这个巧克力好好吃!‘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你要不要来一块?” 她举起一块被咬得参差不齐的巧克力,热情邀请。
秦聿看着那脏兮兮的小手和真诚的眼睛,心头那点震惊和疑虑,奇异地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取代。他走过去,没有接巧克力,而是抽了张湿巾,动作有些笨拙地给她擦脸。
“吃得像只小花猫。” 他的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叶果果享受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小猫:“爸爸,你擦脸没有妈妈温柔,有点‘张飞绣花——粗中有细’。”
秦聿手一顿,有点哭笑不得。
这时,叶果果的儿童手表响了,是叶玫打来的。小家伙熟练地接听,按了免提:“妈妈!我在爸爸办公室吃巧克力呢!可好吃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叶玫紧张的声音:“果果,没……没给秦总添麻烦吧?”
“没有呀!”叶果果大声汇报,“我还帮爸爸开会了呢!那个秃头伯伯的方案不好,我帮爸爸批评他了!爸爸还夸我乖!”
秦聿、特助:“……”
电话那头的叶玫,估计已经魂飞魄散了。
秦聿拿过手表,关了免提,走到窗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叶小姐,我是秦聿。果果很好,没惹麻烦。关于果果的事,我想我们需要当面谈一谈。方便的话,晚上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传来叶玫带着颤音的回应:“……好,好的,秦总。”
挂了电话,秦聿看着那份DNA报告,眼神深邃。他吩咐特助:“安排一家安静的法餐厅。还有,去查一下叶玫这五年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是,秦总。”
叶果果完全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吃完巧克力,开始对秦聿办公室里那个巨大的地球仪产生了兴趣。她踮着脚,努力转动地球仪,小嘴叭叭地问:“爸爸,我们中国在哪里呀?美国在哪里?那个总想抢我们孙悟空说成是他们国家的坏蛋在哪里?”
秦聿走过去,耐心地指给她看。看着小家伙好奇闪亮的眼睛,听着她童言稚语却时不时冒出的“名言警句”,一种陌生的、名为“父亲”的责任感,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也许,有个这样的女儿,感觉……并不坏。
晚上,高级法餐厅。
叶玫穿着唯一一套能撑场面的连衣裙,坐立不安。她对面的秦聿,气场强大,即使刻意收敛,也让她倍感压力。而夹在中间的叶果果,正对着一盘精致的鹅肝发动“总攻”,刀叉并用,吃得啧啧有声。

“妈妈,这个肝好好吃!就是有点少,不够塞牙缝的!真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摆不开架势’!”
叶玫尴尬得想钻到桌子底下。
秦聿却笑了笑,把自己那份没动的鹅肝推到叶果果面前:“喜欢吃就多吃点。”
叶玫震惊地看着秦聿,又看看埋头苦吃的女儿,鼓起勇气开口:“秦总,关于果果……我……”
秦聿抬手打断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叶小姐,果果是我的女儿,这一点已经确认。关于过去的事情,我们可以稍后慢慢谈。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和果果的未来,有什么打算?或者说,我需要做什么?”
他的直接,让叶玫一时语塞。她看着眼前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又看看没心没肺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她带果果上节目,只是想赚点钱改善生活,从未想过会真的找到孩子父亲,还是这样一个她根本无法企及的人物。
“我……我只希望果果能平安快乐地长大。”叶玫低声说。
“这一点,我们可以达成共识。”秦聿切着牛排,动作优雅,“我会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至于具体方式,我们可以协商。”
叶果果终于从美食中抬起头,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小脑袋瓜转了转,突然语出惊人:“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在商量我的抚养权问题?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你们不用争啦!我很好养的!只要每天有肉吃,有恐龙玩,偶尔能预支点压岁钱就行!我可以一半时间跟妈妈住,一半时间跟爸爸住!这叫……叫‘一国两制’!”
秦聿&叶玫:“……”
这顿饭,注定是吃不消停了。
饭后,秦聿派车送叶玫和果果回家。下车时,叶果果抱着秦聿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油乎乎的口水印:“爸爸晚安!今天我很开心!你是个好爸爸!虽然有点贵,但是‘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嘛!”
秦聿僵在原地,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他才抬手,轻轻碰了碰脸上那块湿润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奶香和巧克力的甜味。
特助低声汇报:“秦总,叶小姐的资料初步查到了,她这五年……过得并不容易。”
秦聿看着老旧的小区楼房,眼神晦暗不明。
“把DNA报告,复印一份,匿名寄给老宅那边。”他淡淡吩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有些人,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
——父女关系确认,新的生活模式即将开启。然而,秦家的水,远比想象中要深。这份突如其来的DNA报告,将会在庞大的秦氏家族中,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叶玫过去的五年,又隐藏着怎样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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