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8年的秋天,濠州钟离这地儿邪乎得很!风跟吃了枪药似的,往人脖子里钻,凉得人一激灵就打哆嗦!尤其是孤庄村,放眼望去全是歪歪扭扭的茅草屋,连个像样的土坯房都难找,唯一能撑场面的,也就地主刘德家那带院墙的院子——可刘德抠得能跟铁公鸡比,给长工的窝窝头都掺着沙子,咽下去能硌得牙疼!
朱五四就是刘德家的佃农,三十来岁的人,脸晒得比锅底还黑,背有点驼,那是常年弯腰种地累的。他这辈子就没跟“顺”字沾过边:小时候爹死得早,跟着娘讨饭,冬天冻得脚流脓;好不容易长大了,娶了邻村的陈氏,陈氏倒是贤惠,不挑他穷,可俩人加起来,连个铜板都攒不下;种刘德的三亩薄地,每年收的粮食,一大半得交租,剩下的也就够煮几顿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想啃口肉?得等过年——还得是刘德家吃剩的骨头,扔给狗,朱五四有时候能跟狗抢着舔两口油星子!
这年秋天,陈氏怀了娃,眼看就要生了,朱五四愁得头发都白了两根!为啥?多一张嘴啊!本来就不够吃,现在又来个小的,这日子咋过?他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天黑了才回来,心里总琢磨:“这娃可别太能吃,不然咱一家三口都得饿肚子!”陈氏倒乐观,揉着肚子说:“娃是老天爷送的,肯定有活路!”
九月十八那天,天阴得跟泼了墨似的,乌云压得低低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下来。风刮得茅草屋的屋顶“呼呼”响,茅草飞得到处都是,朱五四蹲在门口补屋顶,心里嘀咕:“这鬼天气,别出啥岔子才好!”
刚补了两束茅草,屋里突然传来陈氏的喊声:“五四!我肚子疼!”
朱五四手里的茅草“啪嗒”掉在地上,人瞬间慌了!“咋了咋了?是不是要生了?”他冲进屋,看见陈氏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脸都白了,手紧紧抓着床单。
“快!快叫王大娘!”陈氏咬着牙说。
王大娘是村里唯一会接生的,六十来岁,热心肠,就是嘴碎,啥事儿经她嘴一传,全村都能知道。朱五四连鞋都没顾上穿好,光着一只脚就往外跑,边跑边喊:“王大娘!快!我媳妇要生了!”
村里的路坑坑洼洼,朱五四跑得太急,摔了一跤,膝盖都擦破了,可他顾不上疼,爬起来接着跑。到了王大娘家,“砰砰”拍门,拍得手都红了:“大娘!开门!急事!”
王大娘正在纳鞋底,听见喊声,赶紧放下针线,撩着围裙就往外跑:“哎哟!这么快?我还以为得等两天呢!五四,你别急,我去拿接生的剪刀和布!”
俩人往朱家跑,路上遇见好几个村民,都问咋了,朱五四喘着气说:“我媳妇要生了!”村民们一听,也跟着往朱家跑——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这没啥乐子的穷村里。
到了朱家,王大娘把朱五四往外推:“你个大男人在这儿干啥?添乱!去灶房烧点热水!要滚烫的!快!”
朱五四赶紧点头,跑到灶房。灶房小得可怜,也就够站一个人,里面只有一个破灶台,一口旧铁锅。那铁锅是朱五四他爹传下来的,比朱五四还大两岁,补丁摞补丁,锅底黑得能当镜子照,平时煮个野菜粥都得盯着,生怕煮着煮着锅底漏了,连粥都喝不上。
朱五四往锅里加水,又往灶里添柴火,火“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他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可别出啥事儿啊!陈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活?”
水还没热,就听见屋里“哇——”的一声!那哭声,洪亮得跟小喇叭似的,穿透力极强,连外面刮风的声音都盖过去了!朱五四一高兴,差点把手里的柴火扔了,心里喊:“生了!生了!”
他刚想往屋里冲,就听“嘭——”的一声巨响!
啥声?跟炸雷似的!朱五四吓了一跳,以为是屋顶塌了,赶紧抬头看——屋顶好好的,茅草还在飘呢!再低头一看,坏了!灶上的铁锅炸了!
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有的飞到了墙上,砸出个小坑;有的落在了地上,“叮叮当当”响;还有一小块差点砸到他的脚,吓得他赶紧往后跳!锅里的水洒了一地,火也被浇灭了,冒着白烟,呛得朱五四直咳嗽。
朱五四懵了,站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这锅好好的,咋说炸就炸了?我早上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人喊“救火”!朱五四更懵了:“火?哪儿来的火?我灶房的火都灭了啊!”
他赶紧跑出屋,一看——好家伙!村里的人都来了!李大叔拎着水桶,跑得气喘吁吁;张二婶端着个破木盆,水都洒了一半;还有一群半大的小孩,拿着树枝,跑得比谁都快,边跑边喊:“五四家着火了!快救火啊!晚了就烧光啦!”
朱五四赶紧拦住他们:“别跑了!别跑了!没着火!谁跟你们说着火了?”
李大叔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朱家的屋顶:“刚才看见你家屋顶有红光,红彤彤的,跟着火似的!我们还以为你家茅草屋烧起来了,赶紧来救火!咋没火?”
朱五四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娃出生的时候,屋顶有红光!他刚才在灶房,光顾着高兴了,没看见。王大娘这时候也从屋里出来了,怀里抱着个小包裹,外面用陈氏的旧衣服包着,不用问,那就是刚生的娃。
王大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大声说:“可不是嘛!刚才我接生的时候,就看见窗外有红光,亮得很!我还以为是太阳出来了,结果一看,外面还是阴天!这娃,出生带红光,铁锅还炸了,指定是个有福气的!”
村民们一听,都围了过来,挤得水泄不通,都想看看这个“带福气”的娃。王大娘把娃抱给大家看,那娃裹在旧衣服里,小脸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眼睛还没睁开,但是哭声特别响,好像在跟大家打招呼。
“哎哟!这娃长得不一般啊!你看这眉骨,多突出!跟画里的将军似的!”
“可不是嘛!出生带红光,铁锅都炸了,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事儿!”
“会不会是神仙下凡啊?我听说以前皇帝出生都有异象!”
“别瞎说!神仙哪会生在佃农家?我看是这锅太旧了,该换了!”
说话的是张二婶,她这人就爱抬杠,啥事儿都得跟人反着来。王大娘不乐意了,把脸一沉:“二婶,你咋说话呢?这锅虽然旧,可五四一直用得好好的,咋偏偏今天炸了?还不是因为这娃有天命!”
张二婶撇撇嘴,抱起胳膊:“天命?我看是你们想多了!说不定是这娃太能哭,哭声把锅震炸了!”
大家都笑了,朱五四也跟着笑,可心里还是愁——锅炸了,以后咋做饭?这娃就算有天命,也得吃饭啊!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王大娘手里接过娃,生怕摔了。娃在他怀里,好像知道是爹来了,哭声小了点,小嘴巴还动了动,好像在找奶吃。
朱五四看着娃皱巴巴的小脸,又看了看灶房里散落的铁锅碎片,叹了口气:“娃啊娃,你说你,来就来吧,咋还把锅给炸了?咱家里本来就穷,现在连做饭的锅都没了,以后咱娘俩喝西北风啊?”
王大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五四,别愁!不就是一口锅嘛!村里谁家没有?先借一个用着!这娃是好兆头,以后肯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大叔也凑过来说:“对!我家有一口小锅,虽然不大,煮个粥还是没问题的!你先拿去用,等以后有钱了,再买新的!”
旁边的村民们也都附和:“是啊是啊!别愁!有困难大家帮!”
“我家有块旧布,给娃当尿布吧!”
“我家还有点小米,给陈氏补补身子!”
朱五四看着大家热情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眼眶都有点红了,他赶紧点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以后我肯定报答你们!”
就在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声:“地主家的李四来了!”
这话一出,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都往后退了退,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李四是刘德的狗腿子,平时仗着刘德的势,在村里横行霸道,谁要是惹了他,他就回去跟刘德告状,刘德就会加租子,或者找借口把佃农的地收了,大家都怕他。
李四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穿着一件半旧的绸子衣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孔朝天,看都不看村民们一眼,径直走到朱五四面前。他先看了看朱五四怀里的娃,又看了看灶房里的破锅,皱着眉头,尖着嗓子说:“朱五四,听说你家生了个娃?还带红光?咋回事?是不是想装神弄鬼,骗钱啊?”
朱五四赶紧低下头,陪着笑脸:“李四爷,没有的事!就是村民们瞎传,这娃就是普通的娃,锅是因为太旧了,年久失修,才炸的!”
李四哼了一声,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铁锅碎片:“普通的娃?我可告诉你,刘老爷说了,最近元廷要加税,明年的租子得提前交!你要是交不上,就把你家这娃卖了抵债!别以为搞点歪门邪道就能躲过去!”
朱五四吓得心里一哆嗦,赶紧点头:“是是是!李四爷,我知道了!我一定提前交租子,肯定交!”
李四瞪了他一眼,又扫了一圈周围的村民:“你们也别瞎传!要是让刘老爷听见了,有你们好果子吃!”说完,甩了甩袖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李四走了,村民们都松了口气。王大娘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仗着刘德的势,耀武扬威的!等这娃长大了,肯定收拾他!”
李大叔也叹口气:“这日子没法过了!元廷加税,刘德也跟着加码,咱们这些佃农,迟早得饿死!”
朱五四没说话,抱着娃走进屋。陈氏躺在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看见朱五四抱着娃进来,勉强笑了笑:“娃呢?让我看看。”
朱五四把娃递给她,陈氏小心翼翼地抱着,用脸蹭了蹭娃的小脸,脸上满是母爱:“你看,这娃多像你,眉骨跟你一样突出,以后肯定是个硬朗的小伙子。”
朱五四坐在床边,看着娘俩,心里琢磨:“这娃出生带红光,铁锅炸裂,村民们都说有天命,可这乱世,天命能当饭吃吗?刘德要提前收租,家里连锅都没了,这日子咋过?”
他正想着,娃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亮得很,跟黑夜里的星星似的,直勾勾地看着朱五四。朱五四心里一动,好像突然有了点信心:“说不定,这娃真的不一般?说不定,他真能让咱过上好日子?”
可转念一想,又愁了:“就算有天命,现在也得吃饭啊!借了李大叔的锅,可粮食呢?家里就剩一点野菜了,陈氏刚生完娃,得补身子,这小米还是村民们给的,也不够吃几天。明年的租子更是没着落,刘德要是真来抢娃,可咋整?”
天黑了,村民们都走了,茅草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娃偶尔的哭声和外面的风声。朱五四在灶房里,用借來的小锅煮了点小米粥,粥很稀,能看见锅底,他盛了一碗,端给陈氏:“你赶紧喝了,补补身子。”
陈氏接过碗,喝了两口,又递给朱五四:“你也喝,你今天跑了一天,也累了。”
朱五四摇摇头:“我不饿,你喝吧,娃还得靠你喂奶呢。”
陈氏没再推辞,慢慢喝着粥。朱五四坐在旁边,看着娃,娃睡着了,小嘴巴还在动,好像在做梦。他又看了看窗外,外面黑漆漆的,风还在刮,好像要把茅草屋刮倒似的。
他不知道,这个伴随红光出生、炸了铁锅的娃,以后会经历啥;不知道这个娃能不能在乱世中活下来——毕竟这世道,元兵到处抢东西,官府也不管,饿死、病死、被杀死的人太多了;更不知道,这个娃以后会拉起一支队伍,打败元兵,打败各路诸侯,最终坐上龙椅,成为一代帝王。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他多了个儿子,得给娃起个名字。他想了想,村里的人都没啥文化,取名都很简单,比如“铁蛋”“狗剩”之类的,说是好养活。他琢磨着:“叫啥好呢?要不叫重八吧!咱庄稼人,多子多福,重八,八八大发,希望他以后能发家致富,别跟我一样,一辈子穷哈哈!”
他跟陈氏说了,陈氏点点头:“好,就叫重八!朱重八!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朱五四看着熟睡的娃,又看了看破旧的茅草屋,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个叫朱重八的娃,会给这个贫寒的家带来什么——是能让朱家摆脱贫困,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还是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比如刘德的猜忌,元兵的注意,甚至杀身之祸?
这伴随异象出生的孩子,到底是福还是祸?
朱五四叹了口气,把小锅刷干净,放在灶台上,又看了看窗外的黑夜,心里充满了迷茫。这乱世,这贫寒,这突然到来的娃,还有那炸裂的铁锅,好像都在预示着什么,可他看不懂,也猜不透。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他不知道,这一步,会走出一个怎样波澜壮阔的未来;这个叫朱重八的娃,会在不久的将来,掀起一场风暴,改变整个天下的命运。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还藏在黑暗里,藏在这小小的茅草屋里,藏在朱五四迷茫的眼神里,藏在那个熟睡的、皱巴巴的婴儿身上。
这娃,到底能给这个家,给这个乱世,带来什么?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