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我父母赠予我的婚房,当初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我毫不犹豫地贡献出来给他做工作室。
十年付出,换来的竟是鸠占鹊巢,我成了那个连门槛都不能踏足的“外人”。
记得他说过。
“雪黎,我有严重的心理洁癖,近乎病状的领地意识,请尊重我,不要进入工作室打扰我创作。”
艺术家,总是有些怪癖的。
我不理解,但我尊重。
那唯二的两次不得已闯入,一次是地震导致后门损坏,我进去检修,却被他疯狂捅了十七刀。
一次是我的猫受惊跑入,我为寻它进去,却被他推搡踢打到意外流产……
事后,他抱着我,红着眼跟我道歉。
“对不起,雪黎,我真的病了……请你以后不要进入我的工作室,好不好?”
十年了,整整十年。
我用忍耐甚至血肉付出的代价,维护着他的“禁区”。
结果呢?
他却如此轻易地让柳雪珣进去了。
那个他17岁就暗恋且苦追三年未果,连一顿饭都没为他做过的校花,那个像雪莲一样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轻易地破除他根深蒂固的“心理洁癖”。
那我的付出算什么?
我这十年,活脱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抬手用力按了按心口,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决绝的冰冷。
既然人没了,爱也没了,我总得把钱拿到手吧。
我平静地跟开发商做了回复。
“协议,我签好了。”
“三天内,我会清空里面的东西。”
重新进入工作室,我感觉很是陌生。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审视这个空间。
目光所及,全是画。
而每一幅画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柳雪珣。
她微笑的正面,她沉思的侧脸,她远去的背影,她在阳光下,在月光下,在花丛中……不同角度,不同光影,不同神态。
它们没有被出售,只是被画家像珍宝一样收藏在这里。
纵观全场,没有一幅关于我的画像。
我全都明白了。
他不让我进入,并非因为什么“心理洁癖”或“领地意识”,而是因为这里供奉着他青春的秘密,他求而不得的挚爱,他心中真正的白月光。
我的存在,是亵渎,是打扰。
眼泪夺眶而出,我还是没忍住。
突然,清理现场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幅画上前。
“老板,这个……有点特别,您看要怎么处理?”
我一看,血液瞬间冷透。
我死死地盯着画板上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眩晕。
那是我的橘宝。
我养了八年的橘猫,我视若家人的伙伴。
此刻,它被以一种极其扭曲和残忍的姿态,制作成了标本,四肢被细长的钢钉牢牢地钉在深色的画板之上。
两年前,我刚怀孕三个月,而橘宝它因为临近生产,情绪敏感,不小心躲进了这间工作室。
我刚把瑟瑟发抖的它抱进怀里,沈崇就出现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根本不听任何解释,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对我拳打脚踢。我只能死死护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将橘宝紧紧搂在胸前,承受着他失控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