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我:“有个情况跟你说一下。”
“上个月刚过审了一种新药,针对你的病症,临床效果还不错,就算无法治愈,也至少能让你多撑一段时间。”
他停顿了几秒,补充道,“不过这药不在医保范围内,价格很高,一个疗程要五万多。”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不用了,谢谢医生。”
五万多,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我攒的钱本来就不够买墓地,昨天诊室被砸,连这个月的工资能不能拿到都不一定。
我赌不起。
医生没再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开处方。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里面的数字还没到买一块好墓地的一半。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了一下,是短信提示。
我拿起来点开,发件人是慕彦辰,号码还是十年前那个没变。
“喂,还活着吗?”
“生病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打算死了以后变成鬼再来找我报仇?”
“看你现在一副穷苦样,医药费我帮你付了。”
我盯着屏幕,仿佛看到了慕彦辰对着屏幕冥思苦想斟词酌句的模样。
他总是这样,想要说最难听的话刺我,心底却又不忍心看我受苦难过。
我的眼底一片酸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苦笑。
“与其把钱浪费在医药费上,不如帮我买块好墓地,我还能保佑你一下。”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跳出来,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接起,听筒里传来慕彦辰的嗤笑声。
“你这种恶毒的人,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死。”
“不过,如果你死了,我会给你风光大葬,墓地只是小事罢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点。
“那我记住了,你可不能骗我。”
没等他再说什么,我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扔回床头柜,我看着天花板,第一次觉得剩下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不用再算着加班费攒钱,不用再担心死后连块正经地方都没有,这样就够了。
既然快死了,又不用担心身后事,总归要完成些心中的小目标。
比如,吃一顿以前舍不得吃的饭。
我揣着银行卡出了医院,路边的梧桐叶落了一地,风一吹就卷着跑。
选了家以前路过却没敢进的西餐厅,服务员笑着迎上来,问我几位。
“就我自己一个人。”
过去总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形单影只,现在却能坦坦荡荡说出口。
人生嘛,生来和死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孤独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翻开菜单,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撒娇声。
“彦辰,这家牛排好像不错呢,咱们就在这里吃吧?”
我回头,正好对上宋嘉柔的目光。
她穿了条粉色连衣裙,手里拎着限量款的包,挽着慕彦辰的胳膊,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亮,像是发现了新玩具。
慕彦辰也看到了我,眉头皱了下,没说话,倒是宋嘉柔主动走了过来。
“叶湘云?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她顿了顿,像是刚想起什么:“哦对了,我才知道你们以前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