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所谓的「协议」。
「本人家属李桂花，同意手术。但有以下条件：必须保证婴儿（男）百分之百安全出生，如有任何差池，医院需赔偿一百万。大人无所谓。」
大人无所谓。
这五个字，像五把尖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主治医生行医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此刻也气得浑身发抖。
「荒唐！无知！你这是在杀人！」
「我不管！不签就不准动手术！」李桂桂耍起了无赖，死死拽住医生的白大褂。
「你安的什么心？」她转头又来骂我，「不过就是一个护士，少来多管闲事！」
「我告诉你们，今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害我孙子！」
周围已经围满了其他病房的家属和路过的医生护士，对着他们一家指指点点。
「这家人疯了吧？」
「为了要儿子，老婆命都不要了？」
「快报警吧，这简直是谋杀！」
李桂花抓着那份荒唐的协议，把笔硬塞到主治医生手里，嘶吼道：「签！今天不签这个保小协议，谁也别想动我孙子一下！」
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密集，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我每一根神经上。
我看着病床上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妹妹，再看看门外这两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一股滔天怒火席卷了我。
在李桂花和张浩最嚣张，也最丑陋的时刻，我突然笑了。
笑得冰冷，笑得刺骨。
整个嘈杂的走廊，仿佛因为我这诡异的笑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慢慢地站直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那对被我的反应弄得有些错愕的母子。
在他们惊愕的注视下，我抬手，一把抢过了李桂花手中那张所谓的「保小协议」。
「你干什么！还给我！」李桂花尖叫着想夺回去。
晚了。
「刺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张写满罪恶的纸，被我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我松开手，无数白色的纸屑像一场绝望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李桂花和张浩的脚下。
整个走廊，鸦雀无声。
李桂花和张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第一，我是这家医院的护士长。」
「你们再敢在这里胡搅蛮缠，我现在就报警，以『扰乱公共医疗秩序罪』，让警察把你们拘留起来。」
李桂花的脸色变了变，但依旧嘴硬：「你吓唬谁？我是病人家属！」
我冷笑，眼神转向她身旁已经面色发白的张浩。
「第二。」
我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我是产妇林月的亲姐姐。」
「里面躺着的，快要被你们害死的人，是本市首富，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振廷的……」
「独生女。」
这几个字我说得很慢，很清晰。
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开。
张浩和李桂花的表情，在一瞬间完成了从嚣张，到错愕，再到惊恐，最后到一片惨白的转变。
他们像是被一道天雷当头劈中，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首富的女儿？」
「我的天，嫁给了这种人？」
「这下踢到钢板了……不，是踢到金刚钻了！」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嚣，走到李桂花面前。
「所以。」
我冷冷地宣判：
「你们签的这东西，连屁用都没有。」
「你们妄想的『大孙子』，以及你们全家的未来，从这一秒起，都没了。」
就在这时。
走廊尽头的贵宾电梯「叮」的一声，应声打开。
一个身影在一群黑衣保镖和一名提着公文包、气场凌厉的职业女性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是爸爸，林振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