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等等好不好……]
我垂下头,想起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声音越来越小。
我无法想象和那样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之下,我还要遭受多久的折磨。
[可我不想。]
[她摔断了我的琴,那是你送我的,我最重要的东西啊……]
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他的手背,换了从前,他一定会替我吻去泪水,心疼得不行。
可如今,他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不过是一把琴罢了,待我位极人臣,你想要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
我盯着他的脸,有些愣神。
面前的人,竟然如此陌生。
[那你送我的东海明珠呢,现在就镶在她的鞋上,难道在你眼里什么都可以舍弃?]
[还有那日,可是中秋啊……]
他收回目光,抓住我的肩膀。
[阿鸢,我在她面前都是逢场作戏。]
[能不能不要同我闹了?我也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着想啊。]
即使表面还是耐心哄着的模样,他的语气里却难免带了些不耐烦和愠怒。
也是,我怎能指望朝中新贵裴侍郎处处为我这个糟糠之妻……不,糟糠之妾着想呢。
出身高贵的妻子,一片光明的前途,唯一的败笔,便是我这个出自烟花之地的妾。
想起他多次替我拒了各家夫人的宴会邀请,我嘲讽的笑了。
任他的温热的吻一个个落下我,自己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当年他说,我们同是一根浮萍,即便身份低微,也定然一生不离不弃。
而加官进爵后的他,竟然从来都看不起我。
很快便到了二人成婚的日子,长安街上十里红妆,喧嚣的锣鼓震耳欲聋,更衬得我院子里面凄冷。
当年我们夫妻二人十分贫苦,只一顶小轿,我就嫁进了他那时而漏风时而漏雨的小屋,如今竟然要我看他策马游街去娶另一个女人,我做不到。
陛下赐下府邸后,他哄着我说偏院是我喜欢的风格,将主院空置了。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早已打算贬我作妾,何其可笑。
我以为自己躲起来,就不会被整个府里鲜艳的红色刺痛,可到了夜晚,我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我蜷缩在自己房间内的墙角,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大人有令,命……]
来的嬷嬷话锋一转,露出一种尖酸的笑容。
[命姨娘,到前厅去吃喜酒。]
乌泱泱的人向我靠近的时候,我拼命的摇头,往后退了又退,却还是被他们抓住了手臂。
[不要……]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
这个时候,我多想问问裴知白,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被一群人架到前厅的时候,整个宴席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大家怪异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我。
[这是……大人家中的小妾?当真是一幅小家子气的模样。]
高意闻言一笑,拽了拽裴知白的袖子。
他便斟了一杯酒,走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看向一袭婚服的他,忽然有些恍惚。
与当年的俊逸相比,他如今眉眼间多了几分深沉。
外貌明明没怎么变过,却好像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