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坏娘亲!”砚儿把那鎏金的连环摔在我身上负气跑了。
我拼命转手腕才拿到,用着锋利的一边划开了草绳。
一步一步,我艰难的拖着半残的身子爬行。
老旧的木门打开,我与周淮安对视。如今我的眼里全是戒备,而他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傻九娘,你又跌下来了,又要受伤了。”他轻轻地揽着我,我有了片刻的迷离。
我们多年夫妻,他总是如此的温柔,让我心甘情愿的愿意供养他读书,又心甘情愿的嫁于他为他生儿育女。
许是近些日子我真的太委屈太委屈,我太需要周淮安如从前一般,在我无助的时候安慰我。
我几乎是埋进了他的心口,剧烈的心跳如擂鼓,我察觉到周淮安的紧张,抬头时,一张布巾便蒙住了我的口鼻。
“周淮安.....”我虚弱的叫着他:“我是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
他温柔的安抚我:“我知道,好九娘,多谢你与岳丈救我,多谢你扶持我,多谢你救我,如今我已今非昔比,你再最后为我一次吧。”
毒蛇终于吐出了信子,而我如今才发觉枕边人竟是如此无情。
我的嘴被塞住,只能躺在幽暗的草屋,我拼命的揪着身下的茅草,我不能就这样认命。
“剥皮换面千金一次。”周淮安恭敬的递上一个织锦袋子。
“你搞错了,是一人千金。”老李颠了颠袋子:“不够。”
我试图将口里的破布向外吐,又看见周淮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袋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犹豫片刻后,又塞了回去。
我想我的心,彻底死了。
生剥面皮,如去阎王殿前走一遭,周淮安!你竟如此对我!
玉娘安静的躺在一边,刀刃纷飞间,她并未有丝毫不适。
而我却如钝刀子割肉,抽搐的如死鱼一般,我只能死死的咬住嘴里的布巾,怨恨在我心里蔓延。
“玉娘,你受苦了。”
“好耶!姨姨终于变成我的娘亲了!”
我流着血泪,愤恨的看着他们。
“哎呀,真是可怜,虽然你这面皮是老了糙了些,可是流放之路艰难,还是你适合去。”玉娘得意的俯视着我。
“你也别怨我,谁让你的夫君,是皇室遗孤呢?我会顶替你的身份看着他登高台。”
我的心底通明,原来如此,他经常遭遇刺杀,便有此缘故,原是如此,才引狼入室。
“你放心,你走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夫君的,至于那个崽子,已经没有价值了。”
生拨面皮让我几乎气息断绝,我被官兵拖走时,周淮安和周砚笑意盈盈,而我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屋里的稻草人。
刍灵替死,待我回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我蓦然睁开眼睛,吓得身边的小乞丐一跳。
“夫人,你没事吧。”我看着身上被妥善包扎的伤口艰难开口“是你救了我?”
那孩子瘦的皮包骨显然是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买的这干净棉布。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露出脸上狰狞的大肉瘤,我心中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