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定了我会屈服,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他甚至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晃着酒杯,等着我低头。
我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
然后看向顾时川:“这里不欢迎你,你自己滚,还是我让保安请你出去?”
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宾客都看了过来,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逡巡。
顾时川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
脸色由红转青,手指攥紧了酒杯,指节发白。
“陆衍!”
苏芸烟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大家都看着呢,你发什么神经?!”
“快给时川道歉!”
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失望。
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控诉。
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毁了订婚宴的人。
而顾时川站在她身后,微微侧着头,脸上那点委屈和愤怒表演得恰到好处。
他甚至适时地揉了揉眼睛,好像真的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我忽然觉得很累。
这五年来,每一次让步,每一次原谅,每一次告诉自己“算了,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可笑。
我轻轻拨开苏芸烟的手。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挣脱她。
“苏芸烟,还记得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很慢很清晰地说。
“三个月前,我躺在医院里,医生说我的腿可能会废掉。”
“那天晚上,你告诉我,顾时川知道错了,他吓坏了。”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那你知不知道。”
我继续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临近几桌的宾客听清。
“我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成了废人,你会不会还是觉得,那也只是他的一次‘不懂事’?”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逐渐发白的顾时川,最后重新落回她脸上。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答案。”
苏芸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下一秒,顾时川如同川剧变脸,换上了一副懊悔莫及的表情。
他向前踉跄半步,声音带着刻意挤出的哽咽。
“陆衍哥……不,姐夫,都是我的错。”
他抬手,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是我混蛋,我不是东西!以前那些事,都是我瞎胡闹,不懂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瞟着苏芸烟,观察着她的反应。
见苏芸烟眉头紧锁,满脸心疼,他的“表演”更加卖力了。
“我不该开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更不该……不该在以前做那些混账事,害你受伤……”
他声音越来越大,吸引着全场的目。
“但芸烟姐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怪就怪我,别生她的气,都是我不好!”
我冷眼看着他的独角戏,一言不发。
这种惺惺作态的戏码,我看过太多次。
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撬动苏芸烟的软肋,然后换来我的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