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惟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小胡同,堪堪三米宽的胡同只能容纳一辆车行驶。
司机师傅本来说送沈云惟到家门口,不过被沈云惟拒绝了。
亮起车灯照着胡同的小土路,司机师傅对副驾驶上的顾山叙说:“别急哈,一会儿我就送你,你是住隔壁村对吧。”
顾山叙不答,只平静地看着胡同里和一个男人说话的沈云惟。
“辛苦大堂哥了,你赶紧回屋睡觉吧。”沈云惟和堂哥沈数天打了个招呼,接过钥匙就往胡同尾巴走。
老家这个院子的大门是新换的,不是那种只能落锁头的老铁门,以前那个门里头落了锁外面就打不开了,现在这个能拿钥匙开,正好就不用把爷奶喊起来给开门了。
沈云惟一边开锁,一边有些小兴奋,她悄咪咪地打开大门又关上大门,拉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院子里。
沈家的院子不算小,院中有两棵大树,东南边的那棵树下有个小屋子是烧土灶的厨房,挨着厨房再往东是一块隔开的家畜棚;西北边靠墙的树下有个秋千和石桌,挨着秋千的是两排菜、柴火堆和地窖。
院子里除了厨房和土厕所以外一共有四间房,一间坐北朝南带着主卧的堂屋,是招待客人和吴秀鹤老两口的屋;挨着堂屋往西有一间房,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是沈云惟从小住到大的屋子;靠东一排两间侧房,一个是主要放粮食吃食的屋子,一个是用气用电的厨房。
沈云惟感受到堂屋呼吸均匀的老两口,她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屋,躺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翌日一早。
堂屋主卧,横了两床薄被子的床上,吴秀鹤推着沈守群起来,“老头子,别睡了,赶紧去剁肉汆丸子,幺儿今天就回来了。”
沈守群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他穿好衣服去院子里洗漱,又给吴秀鹤烧了热水。
忙完了人也清醒了,一看时间凌晨四点五十五。
沈守群:......现在剁什么肉?幺儿还能一大早就到家不成?
沈守群不屑一顾地挽了挽袖口,选择先把早饭做了。
小米粥放了几颗去核的红枣和苹果干,煮粥的时候顺便蒸了几个红薯和花卷,又去菜地里薅两把葱整了俩凉拌菜。
沈守群盛好了菜放在桌案上,他一边等着粥一边瞄着冰箱,没过几秒他就蹭到了冰箱前,拉开冰箱保鲜层,里面放着一大块猪肉。
很快,均匀地剁肉馅的声音响了起来。
五点三十分。
沈云惟钻出被子,她闭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她推开木门,扒着门框面朝斜对面的屋子喊。
“爷,你等我睡醒了再剁呗,我瞌睡。”
剁肉的声音停了一瞬,紧接着响起两道慌乱着急的脚步声,堂屋和东厨房同时冒出来两人,老两口完全同步都跑到了沈云惟跟前,一人一边抓住了沈云惟的胳膊。
沈守群不可置信地隔着衣服捏了沈云惟两下,说道:“软和的,不是做梦啊。”
吴秀鹤则是一下抱住了沈云惟,激动地说:“幺儿回来了,你咋不跟奶奶说一声呢,不是说今天下午回来吗?”
沈云惟低头搂住吴秀鹤晃了晃,撒着娇说:“想你了呀,我回来奶奶高兴不?”
吴秀鹤拍了拍沈云惟瘦削的背,连声说:“高兴,高兴,奶奶可高兴了。”
祖孙俩搂做一团,惹得拿着铲子的沈守群一直冒酸气,他抬着下巴重重“哼”了一声,嘀咕道:“你俩好,就你俩天下第一好,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就是个摆设呗。”
沈云惟闻言抬头嘿嘿笑,伸着手晃了晃沈守群的胳膊。
刹那间,指尖灵气翻涌,顷刻席卷了沈守群的全身。
“好,我跟爷也好,我最最最亲爱的爷爷,你宝贝孙女的冬瓜丸子好了吗?”
沈守群压着眉毛故作生气,嘴角却翘到了耳根了,他手上假装嫌弃地撇开沈云惟的手,却又十分诚实转身进了厨房团丸子。
吴秀鹤好笑地看了老伴一眼,手上拉着孙女的手讲小话:“你爷这个老头子,死要面子。”
“可不呢。”
沈云惟挤眉弄眼地回应着吴秀鹤,却又分出心神注意着沈守群的背后。
沈守群今年已经六十七了,却丝毫不见老态,眸光清正、腰背挺直、行走如风,谁见了不说一声老当益壮。
可近几日,沈守群却总会莫名其妙的疲惫,不过年纪在这儿摆着呢,他也只觉得不服老不行。
若是从前的沈云惟自然不会看出有什么问题,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沈云惟在这个世界自称半仙都不为过,区区微弱邪气,自然手到擒来。
二十分钟后。
沈云惟坐在小板凳上喝着鲜香的冬瓜丸子汤,十分夸张地喟叹出声,赞道:“超级好喝,喝一口能耕十亩地!”
过于夸张的称赞逗笑了老两口,吴秀鹤直言:“好喝以后天天喝,幺儿喜欢什么咱就做什么。”
沈守群则是一边得意一边嘴硬:“真是出去久了,学得一嘴花花话,一个汤还能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嘛。”
吴秀鹤拿着筷子敲了他一下,“啧”道:“就你张嘴了,赶紧吃你的饭,夸你两句还摆上谱了。”
沈守群:“......哦。”
沈云惟看得直乐,她捧着碗又喝了一口。
这碗冬瓜汆丸子和沈云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汤水鲜香清润,肉质鲜嫩紧实,唯独这冬瓜不太行,虽然口感一如既往,但是浊气却重得很。
沈云惟撇开了冬瓜块,问道:“爷,这冬瓜是咱家地里的不?”
沈守群咬着花卷,闻言停下筷子,说:“不是,你大爷爷给送来的,他家今年种了不少冬瓜,咋?不好吃啊?”
沈云惟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说:“还行吧,现在这才四月初吧,冬瓜能长出来吗?”
沈守群一边剥着鸡蛋,一边说:“不是平常的地里,你大堂姐家整了个什么大棚,棚里种的冬瓜,说是就算季节不对也能种出来菜。”
“哦,这样啊。”沈云惟应了一声,接过沈守群递来的水煮蛋。
饭后。
吴秀鹤陪着沈云惟在树下看电视剧,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幺儿,你婶子说你也是这个什么演员,大明星,你咋都不跟我说说你演过啥呀?”
吴秀鹤对自己孙女在干什么处于一知半解的情况,沈云惟平日里也不愿意说,他们只知道沈云惟在外面挣钱了还能上电视。
平板里播放的电视剧场景一切又切,白幼微那张脸露了出来,很快就上演了一出恶俗剧情——绿茶恶人先告状,男主眼盲心瞎弃女主于不顾。
沈云惟嗑着瓜子窝在摇椅上,指着石桌上的平板,说:“就这点东西呗,又没啥好看的,上了几年班惹了一身腥。”
沈云惟说得轻松随意,心中也是如此。
若是从前的沈云惟,肯定是要气急败坏地和白幼微争个明白,不过如今沈云惟才懒得和一个想火想得都着了魔的女人争这些。
但是,有的时候纵然你不想争,也总有人盯着你的东西抢。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沈云惟看了眼来电人接起电话,问:“喂,怎么了?”
“白幼微说要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