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车前窗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闪烁和那套说辞的苍白无力。
王总?商务宴会?他撒谎的时候,右边眉毛会不自觉地微微挑动一下,这个习惯,他自己从来不知道。
我的心在那瞬间,仿佛被那阵腹痛碾碎了,碎成了渣,连痛感都变得麻木。
我看着他,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林哲,你今天要是敢为了那个电话走,敢去那个‘宴会’。我就进去,立刻,预约手术,把这个孩子打掉。”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电话那头,周薇娇滴滴的“喂?哲子?你到底来不来嘛?”还在不知死活地持续传来。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那令人作呕的催促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是周薇更加清晰娇嗲的抱怨声,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哎呀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哲子你快点嘛,大家都等着呢,就缺你了!那个宴会很重要哒……”
我看见林哲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里面有挣扎,有烦躁,有一丝极快闪过的恐慌,但最终,都被一种“她只是在吓唬我”的侥幸和“不能得罪周薇”的急切覆盖了。
他对着话筒,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故作轻松:“行了行了,别催了,我马上过来。”
然后,他挂了电话。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像是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又像是急于摆脱什么令他窒息的困境。
他推开车门,脚步甚至带着点匆忙,朝着路边拦出租车的方向走去。
引擎声远去,尾气混着清晨微凉的空气扑在我脸上。
世界的声音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我胸腔里那颗东西碎裂的回响,细密,彻底。
腹部那阵拧着的痛楚再次袭来,这一次,带着一种冰冷的绝望的意味。
我没有哭。眼泪在这个时候显得太多余,太廉价。
我扶着车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挪下车,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隐隐传来。我站在那里,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心底分毫。
然后,我拿出了手机。手指冰冷而僵硬,却在屏幕上精准地找到了一个名字——秦莉。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今天中午那个顶级酒店宴会厅里,某品牌新品发布酒会的主要负责人。
电话很快接通了,莉莉轻快的声音传来:“念念?怎么这个点给我电话?产检怎么样?”
听到好友声音的那一刻,喉咙猛地被堵住,酸涩汹涌而上,我用力咽下去,吸了口气,声音平静得自己都陌生:“莉莉,你是在瑰丽酒店办酒会对吗?”
“对啊,忙死了,你怎么……”
“林哲和周薇,会去。”我打断她,每个字都像冰碴,“帮我个忙,让我进去。别惊动任何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莉莉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什么意思?林哲他……?你等着!我马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