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还是赶到了婚礼现场,为了不落下误会,她觉得需要当面跟薛阿姨解释缘由。
抵达酒店二楼,她还没走几步,薛阿姨迎面走来,身边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挽着她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不知为何,温妮下意识就往婚纱照片后面躲。
“悦悦啊,阿姨是越看你越喜欢。改天来家里吃饭,阿姨给你做拿手好菜。”
“您邀请我,那我肯定得去咯。”女孩说话甜美,惹得薛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她又问:“那墨谦哥在吗?”
听到这里,温妮心不由一紧。
一种不好预感从她脑海浮现。
“放心,阿姨一个电话,那小子就得乖乖回来。”
女孩欢喜不已,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含蓄地问:“可我记得墨谦哥有个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吧。”
说起温妮,薛阿姨脸上立马呈现出嫌恶之色,“分了。”
利落干脆的两个字,深深扎进温妮的心口。
说不委屈难受是假的。
她以为她和季墨谦的感情平稳顺利,一切都会水到渠成,谁想到偏偏过不了长辈这关。
薛阿姨亲切地握住女孩的手,说:“阿姨就喜欢像你这样漂亮乖巧还文气的女孩子做儿媳妇。那个女人糙得很,身世学历,样样都配不上阿谦。他俩顶多就是交个朋友,轮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身世...学历...原来是这样啊。
温妮抬头,睫毛颤动,努力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她是小门小户出生,父母在她幼时就离婚,双方又重组了家庭,她一直都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所以跟季家这样的书香门第相比,确实比不上。但她学历并不差,还靠奖学金出国深造过两年,回来后就拿到很不错的offer。为了不被看不起,她还咬牙买了套小二居室。
但这些努力,似乎都比不上一个家世。
两人已经走远了。
温妮缓缓从后面走出来,心情跌落湖底,感觉都快要溺死了。
手机这时震动了几下。
是季墨谦发来的。
【还在我表哥那里忙吗?】
【忙完就早点回去休息,不需要刻意留在那里陪同,你的休息时间本就是挤出来的。】
【提前跟你汇报一声,晚上我需要跟团队一起和新投资人吃饭,回来时间不确定,你不要等我,自己先睡。】
【不要点外卖,冰箱有我早上包好的饺子。】
温妮从这些话里勉强找到少许慰藉,回了句“知道了”。
她自我安慰,她和季墨谦的感情那么好,季墨谦也承诺过这辈子非她不娶。长辈不喜欢她,那她再努努力就是,人心都是肉做的,总会有心软的时候。
想通后,温妮的心情逐渐缓和过来。
她随意地用掌心揉了揉眼睛,平静下来后,心里开始盘算回头该如何讨好季父季母的喜欢。
夜深,她勉强有了睡意,却被季墨谦的同事的一通电话给打醒。
得知季墨谦喝醉不能开车,又不乐意外人碰他的车,温妮换了身衣服打车过去接人。
从电梯出来,温妮步伐有些急快。
拐角时,她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怀中。几乎是同时,整个饭店的灯啪得一下全灭了。
周遭漆黑,唯有墙边写着紧急通道的绿色指示灯亮起。
温妮撞到了鼻子,泛酸得很。再加上突然的停电,让她忘记自己还贴着谁的怀中,腰也被谁正圈着。
“没事吗?”
声音是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声线被刻意压得又低又磁,尾音带着柔 软的气音。
莫名的,某种熟悉感似乎要从温妮的内心深处刨土而出。
这声音...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后退两步,“抱,抱歉。”
兴许是步伐幅度太大,她脚后跟不慎撞到墙角的装饰物,身子摇晃之际,腰间及时被人揽住。
下一秒,她又撞回了那带着淡淡冷杉木香的怀中。
“撞到脚了?”
温妮只觉得太过尴尬,并没有察觉到这个陌生男人刻意压抑的关心。她狼狈地拉开彼此距离,再次道歉:“太抱歉了,谢谢您的出手帮忙。”
借助微弱光线,谢霁州依旧能看清女人姿形秀丽,那双眼眸却少了当年该有的灵动。
她真的已经不认识他了。
谢霁州嗯了声:“小心走路。”
温妮点头:“谢谢。”
说完,她擦身逃走。
灯也在这时全部亮起。
谢霁州站立在原地,侧首,望着温妮小跑的背影。她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好奇心都没有,只顾着去包间找季墨谦。
心里翻涌起的戾气,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后槽牙咬得死紧,最终,他冷着脸下去。
在同事的帮忙下,季墨谦顺利被安置在副驾驶上,温妮谢过他们,便开车回家。
好在季墨谦酒品不错,温妮并不担心他会折腾。
回到家中,她把季墨谦安置在沙发上。倒了杯蜂蜜水,又去拿了温毛巾,她蹲在沙发旁,边擦他的脸边小声叫他:“阿谦,我们先喝杯蜂蜜水,要不然你胃该难受了。”
就在这时,季墨谦突然把她推开,厉声:“谁允许你碰我!”
被推坐在地上的温妮怔了一瞬,这么冷漠凶戾的季墨谦,她是第一次见。但她很快就欣慰过来了,季墨谦估计是还没认出她是谁,误以为她是陌生女人在接近他。
她起身坐在沙发边沿,小心拿开他挡在脸上的手臂,笑说:“季墨谦,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
季墨谦面庞清俊文儒,即使现在是喝醉状态,也难掩他自带的书香斯文的气质。
他盯着温妮的脸,眼中是深情,还有隐隐压抑的痛苦。
“妮妮。”
听见这个称呼,温妮又是一顿。
季墨谦从来都没叫过她妮妮,每次都是叫小妮。
季墨谦伸手,摸着她的脸,润红的唇角弯起,“你回来了吗,妮妮。”
这句话让温妮莫名心口一紧。
为什么她觉得季墨谦喊的不是她?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强烈又准确的。她伸手贴着他的手背,盯着他毫无焦距的眼睛,绷紧嗓音,“阿谦,你叫我什么?”
季墨谦轻笑,宠溺道:“妮妮啊,我的妮妮。”
-
翌日。
温妮从房间出来,季墨谦如常穿着围裙,早早在厨房准备早餐。
“昨晚睡得好吗?”他问。
“挺好。”温妮敷衍一笑,人已经坐在餐桌前。
季墨谦把早餐端出来,轻揉了下她的头发,“应该不好吧,你昨晚在照顾我。”
见他笑得温柔,又如此贴心,温妮无法把他与昨晚的季墨谦重合。她内心百般矛盾,感觉脑子都快炸掉了。
她有想要证实疑惑的冲动,可也害怕知道真相的勇气。
又或者是她多想了呢?
“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季墨谦见她不动筷子,关心地问。
温妮摇头,拿起筷子吃了口荷包蛋。
望着眼前连吃饭都斯文得体的男人,她终究是没忍住,故作笑着打趣:“你昨晚把我认成故意接近你的女人,还朝我凶了下。后来你认出我后就一直喊我妮妮,我喜欢你这样叫我,以后能不能也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