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簪很快被黑烟裹住,连簪尾那颗母亲缝上去的红绒球,也在火里化成了灰。
我看着那团熟悉的桃木在火中挣扎,心脏像被烙铁狠狠烫过,疼得发抖。
陈知雅却用刀挑起我下颌。
“我就是喜欢抢你的东西,就是喜欢看你难受!”
“陈知夏......”
匕首在我脸上划出长长一道。
“凭什么你出生就是长女?凭什么你要高过我一头?凭什么抽签你要有优先选择权?”
“我偏不!”
匕首在我伤口狠狠剜了一下。
“你的部落我要霸占,你的男人我也要抢,就连那一向偏袒你的爹妈,我也要亲手把他们喂给狼!我要让你们都生不如死!”
我顿觉五雷轰顶,全身的血液也都凝固住。
三年前,向来戒备森严的部落突遇狼群袭击,苏蒲为了保护族人被狼群拖走。
我为了救他,只身前往雪山。
本以为苏蒲获救,全族皆大欢喜,可回来时,爸妈却被狼啃的血肉模糊。
我痛不欲生,昏迷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不仅疼爱我的爸妈永远离开我,就连苏蒲也把救命恩人错认成了陈知雅。
我一度想死,是苏蒲的一句“以后我护着你”,才勉强压下了我所有的痛。
可现在,陈知雅却笑着说,是她亲手把爸妈喂了狼。
“你这个恶魔!”
“我爸妈视你如亲女,给你穿暖衣,分好食,你竟能下如此毒手!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就不该把你从狼嘴里救出来!!”
我攥着匕首的手不住发抖。
想起当年爸妈在草原放牧,从狼口救下陈知雅。
那时她奄奄一息,爸妈把她抱回毡帐,用最好的奶酒喂她,给她缝新的羊毛裙,待她比我这个亲女儿还要亲。
后来知道她因被狼群惊吓落下体弱的病根,爸妈更是嘱咐我要多让着她,我念她身世可怜,便百般退让。
可最后换来的不是感恩,是她觊觎我拥有的一切,甚至亲手害死我最亲的人。
“啪!”话音刚落,陈知雅就甩了我一巴掌。
“什么救命之恩,视如己出,要真疼我,就该把你这个长女的位置也让给我。”
“谁叫他们死也不肯,那就只能喂给狼!”
积压了两世的委屈与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攥紧匕首挣脱桎梏。
猛地朝陈知雅刺过去。
从外面走进来的苏蒲,刚好看到这一幕。
“陈知夏你疯了!”
“哐当!”我被他一脚踹在火炉上。
高温透过薄薄衣料,在背上烙出火辣辣的疼。
苏蒲却只顾着怀里的陈知雅,无视我脸上被划出的伤,开口就是斥责。
“你竟恨知雅到如此,不惜动刀要她的命!陈知夏,我真是看错你了!”
“来人!”
不等我说话,几名壮汉把我牢牢按住。
“把她给我吊到祭火台的木桩上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下来!”
粗糙的绳索勒进我受伤的手,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后背的烫伤更是像被撒了盐,每动一下都疼得我浑身痉挛。
可我还是看见苏蒲抱着陈知雅,脚步匆匆地往部落医帐跑去。
连一个回头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接下来的两天,草原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我被吊在木桩上,手脚冻得失去知觉。
族人们路过祭台,要么低头走开,要么假装没看见,谁都不敢违背苏蒲的命令。
直到祭火日,苏蒲缓缓从毡帐里走出来。
眼神依旧冰冷如寒风。
“知雅受了惊吓,只要你肯低头向她认错,保证以后不再为难她,我现在就答应放你下来。”
“并且还可以像从前一样保护你们,甚至可以为了你们,去跟萧辞对战!”
我看着那双曾经令我痴迷无数个日夜的眼睛,像是听了一场天大笑话。
见我不说话,苏蒲的语气又紧迫了几分。
“你跟知雅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平等的,失去你们任意一个都会让我痛苦,知夏,只要你认错,不管你们谁抽到了萧辞,我都会想尽办法保护你们。”
祭火的光晕里,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和,可我分明看见他目光,时不时飘向身后的陈知雅。
那眼神里的担忧与在意,是对着我时从未有过的。
我扯了扯嘴角,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平等?苏蒲,怕是不能了。”
不等他反应,远处勾起了一片火光,成百上千的火把从草原尽头涌过来。
长老慌乱地从毡帐里跑出来,指着苏蒲大吼。
“还不快把人给放下来!萧辞来迎亲了!!”
苏蒲手里的马鞭,顿时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