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没好话，却洗耳恭听。
他轻轻一笑，唇齿粲然：“你喜欢猫，猫就一定喜欢你吗？”
宋落星梳短马尾，头箍上有个很大的品牌logo，听见隔壁诊室叫自己的名字，一边走过去，一边揶揄：
“里面那个人不也招猫逗狗了吗，是女生吧？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连松寥都丢下了？”
杜冶不置可否地笑，在她身后“瞄”了一声。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明知是讽刺，心里还是涌出丝丝欣喜。
杜冶座椅旁靠着一把小伞，透明伞面，塑料手柄，好像在哪里见过。顾正蓦地想起在草坪上找东西的女生。难道被送来的人是她，那个跟松寥一样讨厌的奇怪女孩？
可这种透明伞似乎很流行，很多人在用。等宋落星进了诊室，关上门，他才说：“你不在，松寥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她从小到大得奖无数，对仪式看得淡。再说了，她大一大二的颁奖会，我都有去。他们学校那几个经常颁奖的地方，闭着眼我都能摸得到。”
的确熟，顾正抿了抿唇，不像他还要问路。
“倒是你，”杜冶的眼神耐人寻味，“跟你妹妹四年没见，怎么把宋落星带来了？她一来，哪会不出幺蛾子。”
妹妹......顾正下意识抹了把脸：“她只是在我家住了几年，我家也没办领养手续，我们算不上兄妹。”
杜冶一怔，虽事实如此，可从未见他解释过。
“华大怎么样？”
杜冶压下心中的怀疑，淡淡道：“一圈吃下来，属清真食堂的烤羊排和一食堂的酸奶水果捞最合口味。”
顾正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嗤地一声：“还有什么好炫耀的，一次性的说出来。”
杜冶笑了笑，眉目晴朗：“他们班就三个女生，属松寥同学最好看。”
接了对方凉凉的眼神，他很坦然：“我说的是事实啊。你家小机器人长大了，早就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高中生了。”
“这不是重点，”顾正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你就别惦记了。”
杜冶一怔，四周忽然静了。顾正向来冷漠，跟小机器人的关系不远不近。忽然这么一说，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今天这个奖在学术界含金量很高，她老师和她是该论文的共同第一作者。她在华大读本硕博，本就没问题。拿到这个奖，毕业后去全球排名前五的学校继续读书，就毫无疑问了。小机器人是不是很符合你家期望？”
简直步步长在他爸爸的期望点上，顾正幸灾乐祸，可惜了，顾况他老人家死得早。
知道这人在旁敲侧击，他岔开话题：“被你送来的女孩，受得了你这个话痨吗？”
“杜冶。”诊室的门开了。一个女孩走出来，语气平淡，可一出口，就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关着门都能听见你的猫叫声。”
杜冶什么也没说，满面阳光，朝她吹了声口哨。
顾正抬头看她，怔了半晌，稍稍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来。
走出来的人气质清丽，有一张纯净的脸和一对冷冽的猫眼。
他们四年未见，她的五官长开了，身量也高了，可还是从前那个人。他没想到，被杜冶送来疾控中心的人，是松寥。
更没想到的是，他经过时向她问路，在浓浓雨雾中，那个撑着小小的透明的伞，头也不回，拒人于千里的女孩，竟是松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