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我舍不得,回头望了眼。
只见表姐跟只胜利的大公鸡似的,趴在相公身上,朝我昂首示威呢。
两间猪圈,新砌的,挺干净。
左间是快下崽的母猪,右间预备给小猪的。
现下空着,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月亮起来的时候,相公终于来了。
却一开口就是对我的责备,“阿宁,你怎么能对表姐说那样的话!”
“我没说!”
相公停下帮我整理床铺的手,“你没说?你没说难道是表姐自己说的?!”
“真不像话!我看你是怀孩子怀傻了!”
“平日里就咱们两个生活还不觉得,人一多,你这小家子气,多嘴饶舌的毛病就显出来了!”
相公是念书人,预备要考秀才的,说起道理来,一串一串。
“表弟,你人呐,我一个人害怕!”
我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的时候,表姐站在屋门口,举着油灯喊了起来。
“好生看着点母猪,别睡死了!自打有孕,你就觉多!”
相公叮嘱了一句,小跑着进了屋。
我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但我也知道,表姐虽然是表的,但其实父母双亡,从小就住在相公家。
和相公一块长大,相当于我嫡亲大姑姐了。
俗话说,一个大姑姐顶上两个家婆婆。
相公的娘老子在我们成亲前就走了,表姐也比我们先成亲。
所以这几年我是一点没受过婆婆大姑姐的罪。
也难怪我难受。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一点睡不着。
直到隔壁的母猪开始哼哼,我一纵起来,跨过柴火去。
下得很顺当。
一会儿就有了十只花白小猪崽拱着吃奶了。
可母猪还是哼哼唧唧个不停,连吃奶的小猪崽,都被它一蹄子蹬走好几个。
不好,八成是有胎位不正的出不来。
我赶紧回屋叫相公,看是不是要伸进去助产一下。
可是灶间里相公的铺盖是空的。
被子半掀。
我一摸,凉的。
“哎呀,子安,你轻点。”
我们的卧房传出表姐的声音。
奇怪,这么晚,相公在表姐那边干什么呢。
我直接推开门,黑漆麻乌。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油灯被点亮。
“你怎么不敲门!”
“你怎么来了?”
表姐跟相公异口同声。
“我自己的屋子,敲什么门。”我理直气壮的。
相公轻咳了一声,“表姐腰疼,手腕子疼的毛病犯了,我来给她按按。”
“想着给你和子安省点家用,就没点灯。”
相公是有点小推拿功夫在身上的。
我们那个后,我常常体力不支,腰肢酸软,都是他给按的。
想到这儿,我面上泛了红,赶紧打岔道:“母猪不大好,相公你快去看看,我一个人弄不住它。”
家里的生计就指望这窝猪崽。
他一听,立刻飞奔出去,鞋都来不及穿。
表姐坐在我的床上,理了理衣襟,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几眼。
“弟妹,你出息了啊,晓得耍手段了。”
什么手段?
难不成表姐家的母猪没在半夜下过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