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产房前。
我没有打通傅景修的手机,却接到了药店营业员的电话。
“不好意思打扰您!”
“您先生在我们药店买的避孕药,由于系统出错扣款失败,您能不能支付一下?”
支付过后,我怔怔的看着自己药店的会员卡涨了30积分。
耳边,医生还在不断的催促:
“打通你老公电话没,到底要不要来陪产?”
“你再等下去,孩子就生在外面了!”
扶着孕妇的大妈嫌我碍事,将我撞到了一边。
“不生就憋着,矫情个什么劲儿!”
“谁规定了孕妇生孩子一定要老公陪产?”
“你看我家阿花,连无痛都不用打!”
我扫了一眼门口焦急等待的男人们,依旧没有傅景修的身影。
憋回欲出的眼泪,我转身进了产房。
此刻一个强烈的想法闪现在脑中。
我要......去父留子!
1
从产房出来,看着嗷嗷待哺的女儿。
哪怕整个孕期缺失了他的陪伴,我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傅景修姗姗来迟。
他愧疚的望着我解释:
“老婆,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
“快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女儿,长得像不像爸爸?”
他走到女儿身边,忽然甜蜜地笑了起来。
面对着女儿,双眸却盯着手机屏幕。
我的心像被扎了一下,猛地一痛。
这样的傅景修。
和当年追我时,如出一辙。
他歉意的在我额头浅碰一下。
“老婆,我太担心你了,事情处理了一半就赶过来看你了。”
“既然你们没事,我去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
不等我回应,他扬着嘴角,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似乎忘了。
从生下女儿到现在,我滴水未进。
闺蜜闻讯赶来的时候。
我正抱着饿的哇哇大哭的女儿,不知所措。
她轻车熟路的接过女儿。
冲奶粉,哄睡,一气呵成。
这些流程,早在我刚查出怀孕的时候。
她就对着教学视频,模练了无数次。
静下来,她脸色阴沉。
“我这就给傅景修打电话。”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做人家老公爸爸的,将产妇和孩子扔在这自生自灭?”
我淡淡地开口阻止她。
“别打了,傅景修他出......”
闻着林沫身上由于出汗,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我双颊瞬间失去血色。
她看出了我的反常,担忧地凝视着我问:
“晶晶,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牵强的笑了笑。
“没事,可能产后身体比较虚弱。”
她松了一口气,开始喋喋不休的交代。
“刚生产完一定要以自己为主,保持好的心情最重要的。”
“女人坐月子是大事,做不好了会带一辈子的。”
“不能熬夜,不能久坐,不能总抱着宝宝......”
她关心我的模样越是真切,我的心越是酸涩。
她忽然话锋一转:
“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吸了一下鼻子,敷衍的回应:
“没什么,傅景修来过了,他公司有事,出去了。”
“这家伙,别让我看见他,如果我看到他,我一定打的他找不到北。”
“他当初可是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会贴心照顾你一辈子的。”
她还在不停地为我愤愤不平。
我第一次冷漠的打断了她。
“我想睡了!”
喋喋不休的话被打断,她愣在那里。
我背过她,眼角划过一滴泪。
2
听着背后小心翼翼活动的林沫。
想起傅景修匆匆离去时,划过的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茉莉香。
我的心揪在了一起。
一个是我相恋四年,结婚两年,爱之深切的丈夫。
一个是贯穿了我整个童年和青春的十几年的闺蜜。
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狠狠给了我两刀。
手紧紧地拽着手腕上她送了我十年的玉珠。
“嘭”的一声断裂。
玉珠散落一地,乒乒乓乓的清脆声。
犹如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四分五裂。
林沫第一时间心疼的查看我手腕上被勒出血丝的伤口。
紧张的去找医生。
在确定她出门的那一刻,我深吸了一口气。
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冷静地打去电话。
“帮我查两个人。”
“他们24小时,每分每秒的行程和大大小小的银行流水,我都要知道。”
“另外,秘密通知公司元老,傅氏......要变天了!”
中午的时候,傅景修才匆匆再次赶回。
在病房压抑很久的林沫看到他,似乎找到了发泄口。
她一拳轮了上去,重重的起,轻轻的落。
“傅景修,晶晶生产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就这么做人家丈夫的?”
“你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那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你在身边。”
“别人的老公都在产房外焦急地等着自己的妻儿,你知不知道晶晶看不到你的时候有多失望?”
她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将我所有的委屈说了出来。
傅景修抓住她不停挥舞的手臂,轻声陪着不是。
“姑奶奶,我错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给我老婆更好的生活吗?”
“你打死我,晶晶就要守寡了。”
他们之间的打闹就好像从前一样。
每次我受了委屈,不用我亲自说出口。
林沫总是第一时间找傅景修算账。
她一直是我埋藏在心里的骄傲。
可是现在看在眼里,我却觉得是那么的刺眼。
看着林沫被他握住手臂时,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红。
我的脸色冷了下来。
“你们要闹,请出去。”
房间瞬间恢复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傅景修重新拾起笑脸。
他温柔的坐在我的床边。
“老婆,我这不是来给你请罪了吗?”
“刚才的事情处理完了,你猜一下合同下来,我们会挣多少?”
“五千万!”
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期待,我知道他在等着我崇拜的夸奖。
傅景修的原生家庭不仅不富裕,甚至可以说一贫如洗。
大学相恋四年。
怕伤到他的自尊,我悄悄的在他兼职的每一个店里打点好。
他拿的工资总是比别人多十倍。
他用这些钱给我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晶晶,你看。”
“我是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尽管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廉价的不行,我还是如获至宝的珍藏。
直到毕业后,我将他带入沈家。
他才知道,原来我是住在庄园里的京市白家大小姐。
在白家的帮助下,他创建了傅氏企业。
也总是不停的向我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此刻看着他期待的目光。
我只是淡淡地回应。
“哦!”
3
病房再次陷入了压抑的氛围。
他的嘴角耷拉下去,脸色变得阴沉。
林沫将他拉了出去。
门口,他们的交谈清晰的传入耳中。
“我怎么觉得晶晶生产完,变得怪怪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傅景修的声音急促起来。
“天地可鉴!”
“我和晶晶走到今天,你可是一路见证的。”
“除了她,我眼里不存在任何异性!”
听着他们拙劣的演技。
我竟不自觉的笑了,混着泪水。
出院后,傅景修带回家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领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穿着简朴,闪烁着淳朴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我。
他拉着小姑娘向我介绍。
“老婆,小玲是我远房表妹,正好来京市打工。”
“你坐月子期间,小玲负责照顾你和孩子。”
“都是自己人,你知道我平常比较忙!”
小玲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毫不见外的拉住我的手,拍着胸脯保证。
“嫂子,有我在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和宝宝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看着如此可爱天真的小姑娘。
压抑许久的心忽然就轻松了一下。
我点头默许。
林沫总是来看我。
每次过来,必定大包小包的带东西。
而她出现的时候,繁忙的傅景修必在。
我看着他们一起讨论着女儿的样貌,带女儿的注意事项。
俨然一对刚做父母的宝爸宝妈。
连小玲也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嫂子,我怎么看你那个闺蜜奇奇怪怪的。”
“防火防盗防蜜,你现在刚生产完不能同房,你可要小心点。”
我苦涩的笑了一下,并未回应。
接过她手里炖的高汤,轻轻抿了一口。
直到我踩到地面的水渍,重重的摔倒在地。
不小心将手里的叉子甩飞,插到了林沫的腿上。
傅景修似乎看不到我下体慢慢流出的嫣红。
他表情严肃,第一时间抱起林沫匆匆出了家门。
我似乎忘记了疼痛,整个人傻傻的怔在那里。
小玲着急地打了120,气愤的望着门口。
“表哥也太过分了!”
“不管你这个刚生产完的产妇,竟先紧张那个贱人。”
“嫂子,我帮理不帮亲,这种男人,你不如和他离婚算了!”
还在月子里,我再次住进了医院。
小玲守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
傅景修扶着林沫走进病房的时候,小玲已经将女儿哄睡着。
林沫心虚的上前,牵强的扯出一丝微笑。
“晶晶,上次我见你那个玉珠坏了,我专门给我们两人重新定做了一对。”
我冷下脸,接过她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盒子。
当着她的面,将玉珠扔进了垃圾桶。
随即,我从枕头下摸出一对玉镯,微笑着看着小玲。
“小玲,送你!”
“你一只,我一只!”
林沫看着我的举动,脸色变得惨白。
傅景修阴沉着脸,将我手里的玉镯打翻在地。
“够了,白晶晶!”
“你这一段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林沫这一段时间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糟践?”
我冷冷的看着玉镯被摔碎。
拿出手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那不如你给我解释一下。”
“我生产那天,我药店会员的30积分,是怎么来的?”
4
傅景修看见我手机上的界面,脸色惨白。
他微微张口,想解释却又好像没有想好说辞。
小玲将我的手机夺了过去,看着上面的避孕药账单瞪大了双眼。
她冲上去,一巴掌打在林沫的脸上。
“你个贱人,我早就看出你的骚样了。”
“整天像个开屏的孔雀,浪白给谁看呢?”
“亏你还是嫂子的闺蜜,有你这么背刺闺蜜的吗?”
说着,她抓起林沫的头发就拖了出去。
“大家快来看看小三长什么样?”
“我嫂子刚生完孩子,这贱人整天在我哥面前晃荡着勾引我哥。”
“气的我嫂子都住院了。”
“我嫂子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这个贱人害死的。”
我着急的下床,却被傅景修狠狠推倒在地。
“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怀孕十个月也不能碰,我压力那么大,就不能有点发泄口了?”
“白晶晶,你非要闹得这么难堪吗?”
“别忘了你白家现在还要依靠我傅氏,在闹下去,我不介意让你白家在京市消失。”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此陌生的他。
我想过他会忏悔,会解释,会后悔。
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咄咄逼人的刺伤我。
仿佛那十月怀胎的辛苦,只是我犯下的错。
仿佛助他扶摇直上的白家,对他来说只是压制我的工具。
他不顾我受伤的神色,冲了出去,将小玲拉扯开。
冲着她严厉的斥责: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情?”
林沫头发被扯乱,脸被挠花。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我,眼中充满的悲伤。
“晶晶,你不信我?”
我双眸储满了泪水,心口痛得喘不过气。
此时,围观的众人中,走出一位大妈。
“我就说女人不能太矫情。”
“自己不想想,自己不作,老公能跑出去偷吃啊?”
“你看看产妇那个死人样,自己留不住老公,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有人听不下去反驳。
“大妈,你嘴别那么毒,你也是女人。”
我默默的关上了门,将外面的一切闲言碎语和伤害关在了门外。
回头看向女儿的婴儿床。
门里门外吵得这么激烈,女儿竟然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颤抖的伸出了手......
等外面归于平静。
傅景修恢复了理智,他耐心敲打了房门。
“晶晶,你听我解释。”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一个小小的错误吗?”
他敲了很久,里面却鸦雀无声。
他内心忽然惶恐不安起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可是房门空空,只有开着的窗口和随风飘摇的白色窗帘。
一周之后。
傅景修神色悲痛的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我没想到我的太太会想不开。”
“我决定终身不娶,来缅怀我和太太的爱情!”
“但是傅氏和白氏还需要继续前行,毕竟我还要对跟着傅氏和白氏的员工负责。”
“我现在正式宣布,傅氏和白氏合并,统一为傅氏集团。”
全场陷入一片唏嘘声。
这时,一声高昂的声音响起。
“不是傅氏和白氏合并。”
“而是白氏要收购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