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娘有鲜卑的血统,身形本就比寻常女子高大一些,而牛氏身形娇小,平日里一步三喘,根本不是李梵娘的对手。
“我告诉你,李梵娘,不敬长辈,殴打婆婆,官府可是要判你流放的!”
李梵娘一下子放开了手,差点忘了,这里是古代,最讲究孝道。
在现代上学那会儿,她学过历史,古代律法明确规定,殴打尊长,轻则杖刑,伤则流放,最严重的还会被斩首示众。
李梵娘从床上坐起来,对牛氏改拉拽为搀扶,“婆婆,媳妇看您要摔倒,搀扶您一把,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也不能冤枉我啊!”
李梵娘说着眼眶不由红了起来。
她是真的想哭,前世她未婚未育,把所有精力投生到事业上,好不容易升到主任医师,却因为过劳猝死,穿越到古代,成了别人的媳妇。
丈夫下落不明,还有个恶婆婆。
余光瞥见旁边怯懦的小丫头,李梵娘的头更疼了。
她什么时候带过孩子。
这简直是天崩开局。
李梵娘只想再死一死,看看能不能穿回去?
牛氏见李梵娘服软,原本有些得意,可听到最后一句话,立刻怒了,“好啊,说我冤枉你,我会冤枉你?看来你平日乖巧都是装的,你这个克星,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扭头去找扫把。
李梵娘见此,忙拉着春儿跑了出去。
牛氏拎着扫把追了出来,“你还想跑,给我回来!”
李梵娘像是没听到一样,打开院子的大门,跑到外面,一边跑,一边哭喊,“娘,郎君下落不明我也很伤心,你要怪我就怪我好了,您轻些动手,免得伤了身子。”
杜家的院子外有一棵大椿树,村里的人在农闲的时候,常常聚在这里唠嗑。
这会儿正巧有几个妇人在树底下,看见李梵娘从家里跑出来,脸色苍白,衣衫单薄,结合刚刚她喊的话,不由来了精神。
“呦,这是怎么了?”
“梵娘啊,怎么出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李梵娘瑟缩着肩膀,低着头,脸色发红。
天老爷的,前世面对医闹,她也没有这样示弱过。
院子里,牛氏瞪着眼,看见几个妇人围到自家门口,立马丢了扫把,换上一张笑脸。
“梵娘,你在外面干什么?回家!”
牛氏佯装嗔怒,“在家躺了几天,就让你帮忙干一点活,你倒好,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对外,牛氏的形象是温柔和顺,从来不与村里人争执红脸。
“娘,三天了,能不能别在给我们吃糠粝糊了,媳妇实在没力气干活了!”
李梵娘瑟缩着肩膀,颤颤巍巍,晃的比牛氏还厉害。
但这也不全是装的,毕竟连续三天,只吃那样一碗在后世猪都不吃的稻糠野草熬的浆糊糊,她能站起来走路已经是神迹了。
李梵娘没穿过来的时候,原身沉默寡言,对这个婆婆恭敬守礼,受了委屈也从不往外说。
村里人都以为杜家和睦,婆媳间亲如母女。
直到杜献业去世,牛氏像挣脱了封印,不是今天头疼,就是明天胸闷,把两个儿子,一个媳妇死死捏在手中。
但凡有一点不如意,就红眼掉眼泪,站在家门口,用帕子捂着脸,呜呜痛哭。
刚开始,村里人都说原身夫妇不孝顺,苛待牛氏。
杜仁绍闷声不吭,一味地愚孝,只要牛氏哭,不管什么原因,都跪地请罪。
哪怕牛氏要用给春儿看郎中的银钱买衣裳首饰,也一味地顺从。
原身是个忠厚老实的性子,以丈夫为天,即便心里不愿意,但丈夫同意了,也只能含泪把辛苦攒来的银钱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