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程轻舟看到我的样子，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
但很快，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直播摄像头，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出口。
矛盾越大，我越失控，直播间的热度流量都会越好。
想必对他来说，流量和热度都比我重要很多吧。
程轻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在静静的等着我发疯，看我坐实神经病这个名号，和女儿云云的行为几乎一模一样。
我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骨子里的一脉相承，一样冷血，一样的将人逼疯。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起身刷了个牙，满脸不在乎的穿上西装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浑身布满黏糊食物残渣的女儿和情绪濒临崩溃的我。
这时候，弹幕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孩子他爸？直接甩手就走了？这不就是丧夫育儿吗？】
可直播间马上就有人反驳道：
【说不定是这个爸爸要赶去上班，快迟到了，养家本来就很辛苦了，没必要那么苛责男人。】
【再说了，女孩子不吃东西，会呕吐，爸爸怎么管呢？男人碰这些污秽物，赚不到钱的好吧？】
直播间因为弹幕的争吵，热度直接上升了一个档次，又新增了很多路人观众进来。
房间里的氛围格外冷淡，我似乎感觉面前的女儿云云，于我而言有些陌生了。
那些在摇篮中，乖巧可爱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第一次喊妈妈的样子也越来越淡薄。
面前的女儿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觉得胸前衣服里的脏污有些不舒服，自己刚刚没吃多少东西有些饿了。
她也察觉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能帮她，于是她乖巧的走过来，甜甜的喊我：
“妈妈。”
“云云做错了，云云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吧，女儿的这副天使面容，只有在需要我，或者要求我做什么的时候，才会短暂的出现。
大部分时间，只有私底下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她对我都很冷淡。
我很早就怀疑过，女儿是故意通过扣吐自己来折磨我，她有时候甚至比一个成年人还会伪装。
云云单独和自己喜欢的小男孩在一起的时候，会主动想吃对方的零食，哪怕是剩下的也吃得很开心，从来不会再扣嗓子眼。
第一次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才让我重新审视了整件事情。
八岁的孩子，大部分都能控制自己的进食状态，吃不下就不吃，有时候可能会吃错东西想吐.
但也不会那么频繁，每天一日三餐几乎顿顿都吐，她每次吐之前，都会避开人将手指塞到嘴巴里扣。
后来，我逐渐发现，女儿每次心情不好，或者她提出的要求我没实现。
她就会疯狂的扣吐，一顿饭要我重新做七八次，喝的水也吐，什么都吐。
看见一贯爱体面和注重礼仪的我，窘迫的拿纸张，擦呕吐物，接受众人的审视时。
八岁女儿的眼底，充满了惩罚我的快感和得意。
这些事情，不能跟外人道。
我憋在心中烦闷委屈，只能跟枕边人大概的诉说。
可我有几次跟程轻舟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孩子会不会，是故意将自己扣吐的？”
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责怪和埋怨：
“云云还那么小，她懂什么呢？你非要这样去揣度一个小孩子吗？”
自此之后，恶意揣度小孩心思的废物妈妈，就成了我的形象，后来，我绝口不再提这件事情。
我只希望，她能长大点，能少点任性和骄纵。
我拿着手机，看着直播间的风向，因为女儿暂时的乖巧，又逐渐统一，尖锐的话语再一次刺向我：
【这个小孩多乖啊，你看明明是生理性控制不住自己的呕吐，却还是会可怜兮兮的跟妈妈道歉。】
【呜呜呜，天使小孩子，也不知道这个妈妈在不耐烦些什么？】
我站起身，到冰箱给自己拿了瓶椰子水一饮而尽，整理好心绪后，才给女儿收拾残渣，擦脸，再重新做早餐。
见我皱起眉头，头往一边躲闪，女儿的表情冷淡下去：
“妈妈，你不想给云云做早餐吗？你是不是也嫌弃云云呕吐呢？”
我没有再像往日一样，手忙脚乱的解释我不嫌弃，我很爱她。
我也学她的样子，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煮着面，越早结束，越少受罪。
虽然说，母不嫌子。
但云云的那些口水和食物残渣的酸腐味道，有时候会熏得我一天都吃不下饭。
我也越来越消瘦，从结婚之前的微胖，变成了现在的骷髅架子。
有时候给孩子重复做完饭，收拾完食物汤汁，浑身都会沾上这些味道，像刚刚从垃圾站出来一样。
坐在工位上的时候，连同事都会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婚姻，到底带给女人的是什么呢？苦难，委屈，折磨？
清洗完女儿之后，我牵着她的手去学校。
走廊里,女儿还是那副天使面容，但看向我的眼神却格外冰冷。
她皮笑肉不笑的，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我希望妈妈死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