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得可怕,“但是这笔钱,我投到了一个新项目里,下个月才能回笼。”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你说什么?沈屿,你拿安安的救命钱去投资?”
“你小声点!”他厉声喝止我,快步走到门口确认没人偷听,才回过身压低声音说,“只是短期周转,这个项目回报率很高,到时候我们肯定能大赚一笔,到时候也可以给安安用最好的进口药。”
“我不要什么进口药,我只要他现在手术。”
我几乎崩溃,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沈屿,你把钱还给我,那是安安的命。”
他一把甩开我,力道大得让我撞到了身后的桌角,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苏念,你冷静一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我已经安排好了,跟医院那边打过招呼,手术推迟一个月。捐献者那边我也安抚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透。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却从没想过要通知我。
“沈屿,”我扶着桌子站稳,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问,“在你眼里,安安的命,是不是还不如你的一个项目重要?”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走过来想抱我。
“念念,别说傻话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安安。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避开他的手,心中只剩下一片死灰。
手术日期越来越近,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在催促沈屿。
他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我,一会儿说资金还在走流程,一会儿说对方公司财务出了问题。
我的精神被折磨到了极点,镜头前的病弱几乎成了我的真实状态。
这反而让沈屿很满意。
节目的收视率节节攀升,我的商业价值也达到了顶峰。
手术前一天,我终于拿到了医院的缴费通知单,最后缴费期限是明天中午十二点。
我拿着通知单,最后一次去找沈屿。
他正在为林薇薇的出道直播做准备,整个团队的人都在忙碌,只有我像个局外人。
“沈屿,明天十二点之前,我必须拿到钱。”我把通知单拍在他桌上,语气决绝。
他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地将它推到一边,“我已经说了,钱下个月才能到账,医院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他们不会等的!”我红着眼嘶吼,“张医生说了,捐献者的档期也很紧张,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那就再找。”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的心彻底凉了。
“沈屿,我们离婚吧。”我平静地说道。
他终于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随即笑了,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苏念,你是不是演戏演糊涂了?离开我,你拿什么给安安治病?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他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
是啊,离开他,我什么都不是。
“明天,”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心口,“林薇薇的出道直播,你必须到场,这是她最重要的亮相,也是我们公司下半年的重点项目。你作为师姐,要帮她站台带货,表现好了,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帮你凑一部分钱。”
这已经不是商量,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施舍。
我看着他志在必得的脸,突然觉得很累。
“好。”我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准时出现在直播间。
林薇薇穿着一身名牌,妆容精致,像个骄傲的公主。而我,素面朝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这是他要求的人设,为了新人甘当绿叶的善良师姐。
直播开始了。
林薇薇在镜头前热情地介绍着产品,我则在一旁配合地试用、微笑。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是张医生打来的。
我不敢接,只能一次次挂断。
十一点半,窗外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手机再次响起,我看到张医生发来的短信。
“苏念,十二点是最后期限,再不缴费,手术只能取消,骨髓会立刻转给下一个配型成功的患者。”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再也顾不上什么直播,猛地站起来,对镜头鞠了一躬:“抱歉,我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