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是顾言的助理，小张。
他看起来比两年前沧桑了不少，见到我时，眼神里满是复杂。
“沈小姐。”他恭敬地叫我。
“有事？”我正在给一个新的花瓶上釉，头也没抬。
“顾总他……他想见你。”小张迟疑着说。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我跟他，没什么好见的。”
“沈小姐，顾总他这两年，过得……很不好。”
小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自从你走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拼命工作，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赵悦……赵悦也被他赶出了工作室，听说后来下场不太好。”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淡淡地说。
放火的人是赵悦，但递刀子的人，是顾言。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护着赵悦，任由我被火浪吞噬的那个瞬间。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弥补。
“沈小姐，求你了，你就见他一面吧。”小张几乎要哭出来，“他前阵子胃出血住院，嘴里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他真的知道错了，他想跟你道歉。”
我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他。
“你回去告诉他，道歉就不必了。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不相欠。让他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小张还想说什么，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这里很忙，不送。”
小张最终还是满脸失望地走了。
我看着那个未完成的花瓶，忽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我以为自己已经能心如止水，可顾言这个名字，还是轻易地在我心里掀起了波澜。
我烦躁地脱下围裙，开车去了海边。
冰冷的海风吹在脸上，让我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我没想到，第二天，顾言亲自来了。
他瘦了很多，也黑了，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疲惫和憔悴。
他就站在我工作室的院子门口，隔着一排木栅栏，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浓烈情绪，悲伤，悔恨，还有一丝……祈求。
我关上窑门，擦了擦手，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我想找你，总有办法。”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找我做什么？看我死没死？”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翕动着，半晌才说出一句：“乐怡，对不起。”
“对不起？”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顾言，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所有伤害吗？”
我卷起右手的袖子，将那条狰狞的疤痕展现在他面前。
“你看看这里，”我说，“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是怎么瞎了眼，爱了你整整十年。”
那条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我白皙的手臂上，刺得顾言的眼睛生疼。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却又不敢。
他的眼圈红了，声音里带着哽咽：“乐怡，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我冷笑，“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但是每一次你都选择了赵悦。顾言，你的每一次偏袒，都是在给我机会，让我看清你，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