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开学后,我和谢宇辰提了分手。
“就因为我帮她伴奏没帮你?”他伸手想摸我的头,语气带着惯有的无奈。
我偏头躲开:“嗯。”
“我说过……”
“你说过,我只有一次说分手的机会。”我打断他。
“现在用掉了,谢宇辰,我们分手。”
他顿了顿,轻笑:
“别后悔。”
我就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
毕竟若是以前,谢宇辰不回我消息的时候,我甚至会慌到想:
他是不是找到了可以代替我的人了?
明明我哪点都不差,却在他面前活得像条讨好的狗。
他笃定我舍不得离开他。
可他不知道,当看到他和沈甜甜在迎新晚会舞台上并肩的那一刻,我就一个念头:
这个男朋友,谁爱要谁要。
1
图书馆外,我抱着书站在第三级台阶上与谢宇辰平视,声音斩钉截铁:
“嗯,我不会后悔的,前男友。”
说罢,干脆利索地拨开他拦过来的手臂。
谢宇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快步跟上:
“姜念,你追了我五年,就因为一个迎新晚会要分手?
你的喜欢就这么廉价?”
我刚要反驳,沈甜甜不知从哪冒出来,怯声道:
“姜念姐,你别怪宇辰哥,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他是临时去帮我的。”
我扫了她一眼,不想搭话。
“我知道姜念姐不是小气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和宇辰哥闹分手。”
她露出腕上的珍珠手链,声音软得发腻:
“肯定是因为这串手链吧?我现在就还给你。”
我想起迎新晚会前自己四处找这串手链的傻样子,火气窜了上来。
干脆停住脚,抬眼看她:
“谁是你姐?我跟你不熟。“
”沈甜甜,”我一字一顿,“不问自取,是偷。”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哽咽着道歉,手抖得连手链扣都解不开。
这套戏码我看腻了,懒得废话,转身往阶梯教室走。
谢宇辰在身后沉下脸:
“姜念,你现在怎么这么刻薄?
这手链本就是我妈送你的,我替她做主借给甜甜撑撑场面怎么了?
就算转送给她,我也做得了主!你凭什么说'偷'?”
我差点被气笑,回头瞥了他一眼:
“行啊,那你跟阿姨说,这手链我不要了,送沈甜甜吧。”
我今天赶时间,没空跟这俩人耗。
谢宇辰似乎还想说什么,沈甜甜却突然崴脚,直直往他身上扑过去。
我回头瞟了眼缠在一起的两人,有点烦。
但没关系,搞定今天这场考试,我就能彻底跳出这个怪圈了。
2
考完试出来,我给在伦敦出差的母亲发去一条微信:“搞定!”
这位女士从填志愿就跟我冷战,说我放着更好的学校不去,为了谢宇辰改志愿换专业,纯纯恋爱脑没救了。
直到昨天我把转专业考试的报名表拍给她看:会计→国际会计。
国会可是财大TOP1的专业,她这才肯赏我个眼神。
每年这个专业只给新生留五个转专业名额,考试重心全在英语。
巧了,我高考英语满分,考完落笔时就知道稳了,只等三天后放榜。
微信那头,她总算破冰,回了条60秒语音,末了夸我这股果断劲儿像她。
我对着屏幕撇嘴:恋爱脑不也随你?
回寝路上,闺蜜的消息像炸雷:
“卧槽!!!!
你跟谢宇辰分了?”
“他告诉你的?”
“他没说,但沈甜甜官宣了啊!”
我点进她甩来的链接,沈甜甜的恋爱笔记更新了——
配图是两只交握的手,女生手腕上那条熟悉的珍珠手链有点晃眼。
标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评论区早炸了锅,几个谢宇辰兄弟的ID跳得尤其欢:
【早就说过这俩才是一对!】
【辰哥高冷男神,也就校花配得上!】
【难道之前认错嫂子了?祝福祝福。】
指尖冰凉,我给闺蜜回得干脆:
“对,分了,上午我提的。”
“真的假的?你那么喜欢他……舍得?”
“明天细说。”
消息刚发出去,谢宇辰的对话框弹出来,语气拽得欠揍:
“姜念,给你三天时间,撤回分手申请。”
怎么跟沈甜甜待久了,脑子也不好了?
“前男友就该像死了一样,别诈尸!”
发送,拉黑,一气呵成。
3
我也没想到,和谢宇辰的关系会以拉黑收场。
毕竟录取通知书寄到那天,我攥着谢母送的珍珠手链,还信誓旦旦说要做她的儿媳妇。
闺蜜的话在脑子里嗡嗡转:和他分手,你真的舍得?
舍得吗?
第一次见谢宇辰,也是9月开学。
那是我最晦暗的日子。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自毁式的做着所有厌恶的事。
逃课、染发……曾经老师口中“最省心的学生”,成了同学见了就绕路的“小太妹”。
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在折磨自己。
如果不是我非要去那个补习班,父亲就不会勾搭上那里的老师,母亲也不会为了离得干脆,带我净身出户。
那时的我总觉得,把自己折腾得难受些,心里才能稍微喘口气。
开学那天,我去中学报到,迎面撞见一对夫妻送女儿去隔壁学校。
我怔愣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哭了。
那个男人是我父亲,他甚至没认出我这张涂得花花绿绿的脸。
瞬间,自责、委屈、愤怒全涌上来。
冲到拐角时,我已泣不成声。
几个以前的同学恰好路过:
“呦,小太妹还会哭?”
“平时气老师的时候,不是挺拽吗?”
“听说他爸妈就是被她哭散的,离扫把星远点!”
“扫把星!”“扫把星!”
起哄声像潮水漫过来,我盯着马路对面飞驰的卡车,脑子里有个声音:冲过去,一切就结束了。
手腕突然被抓住,力道大得发疼。
我被那只手臂拽出人群,带到街角。
泪眼模糊里,撞进一个高大清冷的身影。
那是我与谢宇辰的第一次见面。
他把那群嚼舌根的吼得闭了嘴,拉我进了街角的奶茶店,把一杯柠檬水推到我面前:
“喏,流了那么多眼泪,补点水。”
他用纸巾轻擦我的脸,语气带点调侃:
“眼睛挺漂亮的,怎么化得跟熊猫似的?”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像重新卡进齿轮。
我追在他身后,像追一束光,贪恋那份久违的心安。
我卸了黑乎乎的妆,变回原来好学生的模样,只因他是年级第一,我想和他一起考进省高。
三年后,我如愿进了省高,成绩甚至比他还好些。
又两年,他终于答应做我男朋友,却立了一堆规矩,说要等考上同一所大学后才能公布关系。
我都答应了。
直到高三那年,沈甜甜转来我们班。
一切都变了。
她长着张娇娇软软的脸,总找借口黏在我和谢宇辰身边。
对我越来越高冷的谢宇辰,却一次次为她破例:
他说过“拥抱是越界”,却从不躲沈甜甜的靠近。
他回我的消息永远是“哦”“1”,却给沈甜甜写了三页纸的复习规划。
他为了沈甜甜,让我难堪了一次又一次……
我跟他吵,他只说“别乱吃醋”。
我不是没想过放手,可他依旧雷打不动送我回家、接我去补习班、见面时手里永远握着我最爱的柠檬水。
那点温暖像毒药,让我一次次咬着牙降低底线。
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谢母把她陪嫁的珍珠手链戴在我手上,我也答应她会为我和谢宇辰的关系再努力努力。
可我最期待的高考后暑假,成了最憋闷的夏天。
他没在朋友圈公布我们的关系,没和沈甜甜保持距离。
甚至我送他的毕业礼物、生日礼物,全出现在沈甜甜的“恋爱日记”里。
期待了很久的毕业旅行,也因为沈甜甜的突然加入,闹得不欢而散。
我总在想:他当初答应我的追求,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习惯了我对他的好?
我想知道这个答案,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迎新晚会上,我在自己的节目里藏了个小设计。
可上台前,藏着机关的珍珠手链不见了。
我疯了似的找,只能让主持人把我的节目往后推。
从宿舍跑回来时,我正看见台上的沈甜甜一袭白裙,手腕上晃着那串手链。
而她身边,本应给我伴奏的谢宇辰正拉着小提琴。
我突然想起,上午彩排后,是谢宇辰帮我收的包。
看着台上那对“璧人”,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好配”。
我突然觉得,没劲透了。
4
我在他们节目后登台,没伴奏,站在台上尴尬得脚趾扣地。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我咬咬牙,硬着头皮开了嗓。
谢宇辰看见我时,眼底惊了一下,刚要起身,沈甜甜就倒在他肩头,他手一顿,终究没推开。
就在我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时,一个高个子男生抱着吉他从后台绕出来,琴弦一挑,刚好接住我的尾音。
我慢慢找回状态,但看见谢宇辰半搂着沈甜甜离开会场时,还是湿了眼眶。
结果呢?
一首甜得冒泡的《Remember》让我唱得像《分手快乐》。
眼泪越掉越凶,台上的男生有点慌,抱着吉他挪到我面前,像是想用他那张帅脸分散我注意力。
在他的引导下,总算顺利完成了这首歌。
哪想到最后掌声能炸起来?前排有人喊:
“这即兴配合绝了,像在音乐节现场!”
“小美女唱得好有代入感,喜欢!”
下台时他挠挠头:
“还好这歌我熟,你伴奏呢?”
我想起谢宇辰离开的背影,又哭了起来。
“哎、别哭啊,我没怪你……这、这可怎么办?”
后面他说什么我没听清,只知道自己哭得抽噎,像是要把这些年在谢宇辰身边受的委屈全倒出来。
他就蹲在我旁边递纸巾,最后把我送回宿舍,全程没多问一句。
那晚我蜷在被子里想:
就算分手,也不会比如今更难受了吧?
和谢宇辰分手的第二天,我坐在财大朝阳校区的咖啡馆里,把这堆破事一股脑倒给闺蜜。
她捏着我的脸,满眼心疼:
“呜呜,闺闺,分得好!这种男的留着过年?
你看你这张小脸,比沈甜甜精致多了,就是不会收拾。
等我给你撸几个妆,分分钟找个更好的男朋友!”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看的,唱歌也好听。”
头顶飘来个清清爽爽的声音。
我和闺蜜同时抬头,竟是那天弹吉他的男生。
“小哭包,是要找新的男朋友吗?”
他站在阳光里,长睫毛上像落了金粉,我脑袋一时卡了壳。
“这店是我直系学长开的,甜点超赞,尝尝?我请。”
闺蜜冲我挤眼,随便找个理由溜了。
他叫夏凉,国会专业新生,很会找话题。
我吃第二块提拉米苏时,已经跟他聊到了自己转专业的事了。
本来今天也是来新校区踩点的,就跟着他逛吃了一天。
临走前他要了我微信:
“转成了喊我,搬寝室交给我。”
因为玩得太累,第二天我是被一串陌生电话吵醒的。
听筒里刚飘出谢宇辰的声音,我直接按了挂断,顺手拖进黑名单。
点开微信,夏凉发了一排消息,最上面是张截图,转专业的考试榜单,我在第一名。
夏凉说他家在本地,已经叫了车,可以马上过来帮我搬寝室。
我跟我妈报了喜,收拾东西时手脚都在飘。
去新校区的路上,又有陌生号码发来消息:
“姜念,第三天了,还闹脾气?”
“拉黑我?就不怕我真和你分手?”
“什么时候回寝室?出来谈谈。”
我对着屏幕冷笑,全部拉黑。
谢宇辰到底在搞什么?
他那么喜欢沈甜甜,我也主动退出了,还发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
我可没当小三的癖好。
在新校区的日子,夏凉每天都把我的日程填得满满当当。
打卡、占座、拍照,整个系的人都知道,他在卯足了劲追我。
到新校区的第二周,八校篮球联赛打响。
夏凉作为主力,上半场就狂砍几十分,成了全场焦点。
球场上的少年恣意张扬,每次进球都往我这边看,笑得帅气又得意。
我盯着他在球场上狂奔的身影,心跳有点乱。
比赛快结束时,我眼角余光扫到了观众席里的谢宇辰和沈甜甜。
愣神之际,听见前排一阵骚动。
原来是夏凉出场捡球,但这人怎么不回赛场?
“那女生是谁啊?”
“夏凉冲她去的?”
“天呐,这眼神太苏了吧!”
四周的起哄声浪里,他迎着所有目光,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夏凉的眼神像淬了火,和我讨水喝。
下一秒,热气拂过我的耳廓,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带着点委屈的撒娇:
“是我表现不够好吗?”
“不然你怎么在看别人?”
我的脸“噗”地一下由白转粉,他却勾着嘴角跑回赛场。
终场哨响,财大以绝对优势夺冠。
主持人把话筒怼到夏凉嘴边:
“MVP有什么得分秘诀?”
他笑得坦荡又直白:
“秘诀就是,让一个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女生来看球!”
台下起哄声快掀了顶,主持人坏笑:
“‘很喜欢’?还不是女朋友?”
“唉,”他拖长调子叹了口气,眼神却黏在我身上,
“她太优秀,我追了这么久,用尽浑身解数,刚刚打球时、她还不专心看我呢。”
观众席里瞬间炸开锅:
“到底是谁啊?把我们系草钓成这样!”
“快说快说,我们帮你助攻!”
主持人顺势追问:
“有什么想对她说的?”
“有,但不想给她压力。”他顿了顿,声音透过音响传来,震得我心跳失序:
“如果……你也喜欢我,能不能悄悄举起右手让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