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开生鲜店的,店面不大,但货品很特殊,客人也很特殊,一般人伺候不了。
今天,九尾狐仙预订的血菩提刚到货,据说能助她稳固千年道行,贵不可言。
我正小心翼翼地用灵泉水擦拭,门口风铃一响,一个穿着高定礼服的女孩带着两个保镖闯了进来。
她戴着墨镜,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扫视着我的小店,最后目光落在了血菩提上。
“这红不拉几的果子什么玩意儿?”她指了指,语气傲慢,“看着就倒胃口,但本公主今天办派对,就用它来喂我的宠物狗吧,开个价。”
一个保镖立刻掏出一张黑卡拍在柜台上。
“我们公主肯买你的东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别磨叽,耽误了公主的派对,把你这破店掀了!”
供奉给大客户的心血被如此羞辱,我气得直发抖:“不卖,请你们出去。”
女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破卖菜的,敢拒绝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京圈苏家的小公主!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这破店在京江从地图上消失!”
我很苦恼。
京圈是什么圈我不清楚,但我的客户圈是妖圈,本来就不招待凡人。
......
苏家公主,苏樱,嘴里那句“让你从地图上消失”不是玩笑。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保镖就动了。
其中一个抬脚就踹翻了旁边盛着晨露兰草的货架。
哗啦一声,上好的青瓷盆碎了一地,浸润着灵气的土壤混着碎片,狼藉不堪。
“别碰我的东西!”我冲过去,却被另一个保镖拦腰挡住。
他的手臂硬得像铁。
苏樱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被娇惯到极致的漂亮脸蛋,此刻却写满了恶毒。
“你的东西?现在,你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了。”
她走到柜台前,伸出戴着钻戒的手,直接抓向那颗血菩提。
“住手!”我厉声尖叫。
那不是凡果,凡人直接触碰,轻则折损阳气,重则大病一场。
我的警告只换来她更深的鄙夷。
她捏着血菩提,像捏着什么脏东西,拿到眼前端详。
“啧,还挺香的。我的‘王子’一定会喜欢。”
她口中的王子,是她养的一条阿富汗猎犬。
拿九尾狐仙千年道行的机缘去喂狗,这已经不是羞辱,是结仇。
是和整个妖圈结死仇。
我心底发寒,声音都在抖:“苏小姐,这东西你不能拿,它是有主的。你现在收手,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有主?”苏樱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在这京江,我苏樱看上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当主人?”
她手一扬,血菩提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
啪。
果子被她狠狠摔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被摔碎了。
那颗凝聚了天地精华的果子,果皮瞬间迸裂,鲜红的汁液流淌出来,一股浓郁的灵气混杂着悲鸣,逸散在空气中。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它枯萎,变黑,化作了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
完了。
九尾狐仙的怒火,我承受不起。
苏樱踩着高跟鞋,一脚碾在烂泥上,昂贵的鞋底沾上了污秽。
她眉头紧蹙,厌恶地骂了一声。
“真晦气。”
她身边的保镖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甩在我脸上。
红色的钞票像刀片一样,刮得我脸颊生疼。
“够不够?赔你这破果子,再赔你这破店。”
“现在,本公主的鞋脏了,你说怎么办?”
我死死盯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愤怒和恐惧像两只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苏樱很享受我这副表情。
她忽然看到了我胸前挂着的一个东西,伸手就扯了过去。
那是一个用金丝楠木雕刻的渡鸦挂坠,是我下一个任务的信物,凭此信物,我要去城西的忘川渡口,接一位刚死去的贵客。
“这个小鸟雕得还挺别致,本公主拿去挂车上了,算是你给我擦鞋的赔礼。”
她把挂坠在手里抛了抛,完全没把我“还给我”的嘶吼放在心上。
“吵死了。”
她不耐烦地皱眉。
“给我砸。”
两个保镖得了令,开始疯狂地打砸我的小店。
货架被掀翻,瓷瓶被摔碎,那些我精心照料的灵植,被他们用脚踩进泥土里。
我被一个保镖按在墙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一切被毁灭。
苏樱欣赏够了,戴上墨镜,转身走向门口。
“记住,一个卖菜的,就该有卖菜的本分。”
“下次再敢忤逆我,我就不止是砸你的店了。”
她拉开门,阳光照进来,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看着她手里把玩的渡鸦挂坠,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拿走的不是挂坠。
是那位贵客的过桥凭证。
没了它,那位贵客的魂魄会被困在阳间,七天之内不入轮回,就会化为怨灵。
而那位贵客,是刚咽气的地府巡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