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记得,今天是你正式成为一名医生的日子哦,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庆祝啦!
「这是我画了半年,从零开始学绘画,特地给你准备的礼物,开心吗?」
叶晴笑容灿烂,慕言怔愣片刻,感动得将她拥入怀中深情一吻。
今天不仅是慕言成为医生的纪念日,也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这幅油画,是我花了整整一年,一点点勾勒描绘送给他的礼物。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去他工作的地方。
叫了快递送到他的办公室,不想被叶晴先看到了。
应该是最后一次与他庆祝结婚纪念日了,我早早做好了饭菜在家等他。
慕言到家已是深夜,他看了看桌上凉透的饭菜。
冷笑着说:
「我成为医生的纪念日,连叶晴,一个只会拿手术刀的医生都送了我一幅亲手画的画。
「而你一个靠画画混饭吃的人,却拿这几道残羹冷宴打发我。
「你不是画家吗?
「现在是连一副手绘画都不愿意敷衍一下我了吗?」
我呆愣住,片刻后明白过来。
「慕言,那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十周年的纪念日吗?」
他微怔的反应告诉我,他忘了。
「那副画,你喜欢吗?」我将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含着泪问他。
他笑着说:
「叶晴一番真心,我自然是喜欢的,不像你画的那些,都是垃圾。
「十周年纪念日,你竟然是什么礼物都没给我准备,你还有脸提起?」
他像是抓住了矛盾转移的救命稻草。
以前读书的时候,美术系的日常练习很是辛苦。
寒冬腊月里即使手冻僵了也要坚持画。
慕言很心疼我,总是把我的手放到他胸膛里捂热。
他说,我的画,在他的心目中,是世界上最珍贵的,拿蒙娜丽莎给他都不换。
我捏紧手中的叉子,它刺破了我的掌心,鲜血在手心里滑腻腻的。
我丝毫不觉疼痛,更疼的另有其物。
「喜欢就好。」
他转身出门,再一次,把我一个人留在无边的黑暗里。
短短的日子里,躯体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我也不再吃药复诊。
一心等待结束时分的来临。
我说话开始变得有些困难。
不想被慕言觉察,我开始不再像以往一样主动缠着他说话。
慕言对此不屑一顾:
「孟想,心机玩够了,又耍冷暴力这套了是吧,没用的。」
是啊,没用的。
他穿戴整齐,准备像往日一样出门上班。
他没发现,我也不再作画,手指发抖得根本握不住笔。
也握不住此刻手中的水杯。
水杯掉落在地,突如其来的响声,在屋子里回响。
只剩冰冷的沉默和寂静。
「好啊,现在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砸东西,你也不想想,这个家谁才是闲人!
「你有什么资格发脾气,你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
是啊,我不该存在的。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的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真正的崩溃,像一滴水落入大海,是悄无声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