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全是惊惶。
可他的脚步掠过她身边时,连顿都没顿一下,径直弯腰抱起应欢,转身就往舱外冲,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
“咚”的一声,林语的头重重撞在仪表盘上,眼前瞬间红了一片。
求生的本能让她伸手去够应急开关,嘴里喃喃着:“季越,我在这里……”
回应她的,只有警报器的尖叫。
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喊的那声“老婆”,根本不是叫她。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涩里带着点腥甜。
林语忽然想起刚学飞行那会儿,季越天天想尽办法跟在她屁股后面,试飞再危险也要跟着,说“离得近才放心”。
有次飞机真失控了,他把唯一的降落伞硬套在她身上,说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后来她凭着本事化险为夷,下来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怎么就变了呢?
林语像是沉在一个很长的梦里,梦里全是季越的脸,一会儿咧着嘴笑,一会儿又板着脸训人。
直到有人一声声唤她的名字,透着急切,她才挣扎着睁开眼。
眼前是张生面孔的护士,脸上堆着笑:“你可算醒了!”
林语四下张望,心里空落落的。
小护士看出她的心思,“找你哥哥季主任呐?他守了你大半天,刚应护士说身子不太舒服,他才过去的,让我等你醒了就去通知他。”
“哥哥?”
林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闹了半天,季越在同事跟前是这么介绍她的?
那她这三年的婚姻,到底算什么?
就在这时,她一眼就看到正站在门口的季越,脸白得跟纸一样,许是刚才小护士的话全被他听到了。
等护士刚走,他反手带上门,慌忙凑过来解释:“老婆,你别听她瞎说,她可能是看咱俩长得有点儿像,这才误会了。”
他眼中的慌乱,竟跟他抱着应欢离开时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
林语这时候反倒心里头没了半分波澜。
原来承认一个人不爱自己的过程,才是最熬人的。
可真认了,倒也什么都顺理成章了。
不爱就不爱了呗,能什么大不了的?
抱着这种心态,林语面上一片大火烧尽的死灰。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没了一丝活气,“知道了。”
季越见状,却慌乱到近乎心脏骤停。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林语的反应,分明是决意要放弃这一切了,不然怎么连句辩解都懒得听……
季越连深想都不敢,当下死死攥住林语的手,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声音先传了进来——
“季主任,您出来下。”
他脚步一顿,眉头紧皱,却还是松了手往门口去了。
门没关严,外头的话音断断续续飘进来,像淬了冰的针,一下下扎进林语耳朵里。
“检查结果出来了,您妹妹脑子里积了大片的淤血,眼下还没法开刀,到最后……怕是要失明……”
失明?
林语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