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白月光的节目效果,丈夫在我重返绝壁的直播中,亲手切断了我的主绳索。
全网都以为这是节目组的惊险剧本。
所有人都在猜我能坚持多长时间。
无人机镜头后,顾言之拥着白月光,笑得那么得意。
他以为,我死定了。
我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开口。
“报告队长,麻雀请求返航。”
这是我和萧烬的暗号。
他说过,无论我在天涯海角,无论陷入何种绝境。
只要这只“麻雀”请求返航。
他的舰队,就一定会来。
1
话音刚落,我手臂上那块防水运动表盘上,直播间的弹幕就开始刷屏:
【哈哈哈冠军入戏太深了!】
【还舰队?她以为在拍《战狼》吗?笑死我了!】
【心疼温婉小姐姐,第一次策划就碰到这种疯批艺人,故意捣乱。】
顾言之表情嘲弄。
“楚汐,你疯了吗?演上瘾了?还给自己加了这么中二的台词?”
温婉捂着嘴,眼角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言之,你别怪姐姐。她毕竟是世界冠军,我只是个小小的节目策划,这是我第一次独挑大梁。”
“她……她大概是觉得我抢了你的注意力,心里不舒服,才故意说这些疯话想毁了我的心血。”
“她以前就总说,我这种助理出身的人,永远上不了台面,做的策划案只配垫桌脚。现在这个节目火了,她当然不甘心。”
听着温婉的话,我差点笑出声。
什么时候我说过她的策划案只配垫桌脚?
那天我只是指出了她方案中的安全隐患,要求她修改。
却没想到,她会如此颠倒黑白。
顾言之怜惜地搂紧了温婉,随即下令:“无人机,用机械臂,把她的镁粉袋夺走。”
我的心猛然一沉。
失去镁粉,手心的血和汗会让岩壁滑腻无比。
我猛然下坠半米,全靠手腕上最后的连接扣才没有坠入深渊。
手臂肌肉的酸胀感已经麻木,只剩下撕裂般的剧痛。
顾言之通过耳麦,温柔唤我。
“雀儿,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让婉婉感到不安。”
顾言之对着镜头,声音沉痛,仿佛我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知道,大家可能不理解我的做法。但我是为了让楚汐明白,一个新人有多不容易。”
“温婉为了这个策划案,熬了无数个通宵,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装备疏忽,就被楚汐当众指责,几乎毁掉了她的梦想。楚汐,你高高在上太久了,是时候体验一下婉婉当时的无助和恐惧了。”
高高在上?
顾言之竟是这么看我的。
我和顾言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想起来了。
大概是家里的冠军奖杯越来越多,而他作为制作人的奖项却寥寥无几。
他眼中的爱意,渐渐被一种我看不懂的阴郁和烦躁取代。
我对节目中有关攀岩的一切苛刻要求,在他看来都成了指手画脚。
我对安全标准的坚持,在他口中也变成了可笑的固执。
然后,温婉出现了。
她柔弱,懂事,永远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挑剔我,贬低我。
“楚汐,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观众要的是刺激,不是教科书式的攀岩。”
“你楚汐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我。”
他当着我的面夸奖温婉:“婉婉,你辛苦了,这份策划案写得很好。”
“楚汐,你看看人家婉婉,这才叫敬业。”
就在节目开始前一天,我只是指出了温婉方案里一个致命的安全隐患:她把主绳和保护绳的规格弄混了。
当晚,她哭着跑去找顾言之。
而他,把我拽到我们家里的那面攀岩墙前。
“楚汐,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了不起?世界冠军,永远正确,永远不会犯错?”
我辩解:
“我只是就事论事,那会出人命的!”
他却冷笑一声,从我手中夺过安全扣,“你就是嫉妒婉婉,嫉妒她能得到我的关注!”
他狠狠地把我推向岩壁,用一条布巾蒙住了我的眼睛。
“你不是专业吗?你不是厉害吗?今晚,你就给我蒙着眼爬上去!”
“爬到顶,我就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我只能凭借肌肉记忆和触感向上攀爬。
“害怕吗?楚汐?这就是婉婉被你当众羞辱时的感觉!无助,又恐惧!”
就在我快要摸到顶端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坠落下去。
他却后退了一步,任由我重重摔在石板地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看我,声音里没有一丝心疼:“现在,你知道错了么?”
2
我用牙齿咬破衣角,擦拭干净手心的血污,死死抠住岩缝。
指尖传来的撕裂疼痛让我彻底清醒。
我不会死在这里,绝不会。
在旁边待命的私人医生担忧道:“顾先生,楚小姐看着要坚持不下去了。”
顾言之见状,有些不忍。正要开口让人将我拉上老。
就在这时,温婉凑到顾言之耳边,幽幽开口,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到我的耳朵里:
“言之,你忘了上次《前沿人物》的专访了吗?”
“记者刚想问你的创作理念,她就直接抢过话头,说攀岩节目,观众只看她这个世界冠军就够了。”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当时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给她提鞋的助理。”
我冷笑。
“温婉,你歪曲事实的本事,比你做策划的本事大多了。”
“我原话是,节目的灵魂是攀岩本身,不是我,也不是他。”
我的视线穿透镜头,刺向顾言之。
“顾言之,你听到了吗?还是说,你宁愿相信一个颠倒黑白的谎言,来证明自己被我‘打压’,也不愿承认,你根本配不上这个节目的成功?”
这句话,像一把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顾言之的心脏。
他的脸瞬间涨红,嘶吼:“闭嘴!你这个疯女人!”
温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一把抢过对讲机,直接下令:
“立刻执行‘岩壁渗水’预案!现在!”
现场的安全总监脸色大变,冲过来试图阻止:“不行!温小姐!顾总!这会出人命的!”
顾言之的保镖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直接将他打晕,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走。
顾言之生气吼温婉:“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3
温婉委屈道:“我这是为了节目效果啊。言之哥哥你看直播间的热度,现在是榜一了。”
顾言之有些犹豫,再怎么说我们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没想让我去死。
温婉趁热打铁:“言之哥哥,楚姐姐是攀岩冠军,我们要相信她能上来,这种难度对她来说很简单的。”
顾言之听了后,瞬间坐回原位,摆摆手道:“听温婉的!楚汐你自己爬上来!”
我听了只得苦笑。
若是早三年,我还有希望自己爬上来,但是两年半前,顾言之去山里采风,差点跌落悬崖,我死命把他拉上来后,右大臂受了重伤,再也不敢提重物。
我怕他责怪自己,从来没有讲过这件事,现在反而拖累了自己。
润滑油从天而降,岩壁瞬间变得湿滑无比。
我的手指开始打滑,体力在狂风和湿滑中迅速流失,生命只在毫厘之间。
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迟缓。
喘气声像破了的风箱一样。
手臂的肌肉已经开始痉挛,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左侧一块凸出的岩石。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左脚踩了上去。
然而,脚下传来的不是坚实的触感,而是一阵碎裂声。
那块我岩石,竟然整块脱落!
巨石带着我的身体向下滑坠,然后狠狠撞在我的身上。
温热的液体瞬间糊住了我的眼睛。
左肩传来骨骼错位的剧痛,紧接着,是左腿被硬生生砸断的撕裂感。
我发不出一丝声音,剧痛让我几乎昏厥。
我吊在半空,全凭手腕上最后的连接扣维系着生命。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向下方坠落的石块。
断裂面上,清晰地留着电钻打孔和撬棍的痕迹。
不是风化。
是人为破坏。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我。
温婉。
她知道我的习惯,她根本就没想让我活着爬上去!
恨意穿透了剧痛。
我不会死。
我绝不会死在这里。
弹幕也在赌我还能坚持多久:
【楚汐还能撑多久?我赌不超过三分钟】
【有没有人觉得楚汐脸色不对?该不会真的要出事吧?】
【楼上的别杞人忧天,她是世界冠军好不好】
就在我即将脱力的瞬间,直播平台服务器险些崩溃。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打赏提示,数字疯狂跳跃。
一个ID为【神盾-烬】的用户,在短短十秒内,打赏了价值一亿的虚拟货币。
上面用血红的字体写着一行霸道无匹的字:“顾言之,我用‘神盾’的名誉跟你赌,赌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一个亿!】
【神盾是什么组织?听起来好牛逼!】
4
顾言之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全球最顶级的私人安全与救援组织,连国际政要都要花重金聘请他们的保护。
他想起了那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穷小子萧烬。
荒谬!
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鬼,怎么可能和“神盾”有关系?
顾言之冷笑,认定这是我背着他找的新金主在虚张声势。
一个亿的打赏,无非是想用钱砸出个噱头,让他在直播中丢脸。
“楚汐,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找的男人?!”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那是控制我安全的最后一个锚点的装置。
他对着镜头狞笑:“既然你的'队长'这么厉害,那我们不妨打个赌,看是你先掉下去,还是他先接着你!”
温婉见状,故作慌张地端着咖啡杯,“不小心”将滚烫的咖啡泼在了备用的手动救援绞盘上。
滋滋的声响中,齿轮被卡死,彻底断绝了救援的可能。
“哎呀,我好紧张,手都在抖……”温婉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悬在半空中,手指已经开始打滑,体力在急剧流失。
但我没有看顾言之,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无论结局如何,我尽力了。
这抹微笑彻底摧毁了顾言之的理智。
“你还在笑?!”他狂吼着按下了遥控器。
咔嚓!
我最后一个安全锚点发出崩裂声,岩钉从岩缝中一寸寸脱出。
重力开始拉扯我的身体,就在我开始下坠的千分之一秒,天空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数十架直升机组成的编队撕裂云层降临。
机身上的盾牌与剑的标志,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为首的直升机舱门打开,身着黑色战术服的萧烬,如神祇般索降而下,在我坠落的瞬间将我稳稳接在怀中。
他解开我的绳索,抱着我悬停在空中,抬头,目光穿透镜头,锁定了山顶的顾言之。
那双眼睛里只有冰冷的杀意。
顾言之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