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顾昀留学归来的那天，她就做不到了。
我看着程雾倾那双漆黑的眼睛，“程雾倾，你难道忘了我爸是为了救你才变成植物人的吗？”
“你现在要为了一个整天胡作非为犯法闹事的顾昀，拔了我爸的氧气管？”
我气得浑身发抖，说话时连唇瓣都在打颤。
哪怕事实摆在面前，我始终难以相信程雾倾会为了顾昀做到这个地步。
程雾倾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陆凛，我已经惩罚过他了，他也知道错了。”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对簿公堂让人看笑话。”
我知道程雾倾所谓的惩罚是什么。
不过是关他几天，断了他的卡。
这些无关痛痒的惩罚，八年来他没说腻，我都看腻了。
顾昀回来后，只要我和程雾倾多在一起几分钟，他一个电话就会把人叫去。
不是三天两头哭闹着要自杀，就是闯下各种祸等着程雾倾去收尾。
程雾倾嘴上说别管他，可没有一次不是第一时间赶过去。
而我也无数次在这种选择中被丢下。
每一次被丢下，我都会被程雾倾几句话哄好。
“阿凛，他自小无父无母，我既然养了他就要对他负责。”
“阿凛，他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但人品不坏。我们做长辈的，要包容些。”
直到这一次，他为了阻拦我和程雾倾结婚，竟然直接撞死了我妈。
我本以为程雾倾在大事上有分寸，可现在看来，她没有。
她有的不过是一颗永远偏向顾昀的心。
看着视频里的画面，我的眼球一点点发紧。
“程雾倾，我同意了。”
“我会撤诉。”
程雾倾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嘴角的笑意那么刺眼。
“阿凛，我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
“七天后，我们再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忍着无尽的痛苦，在撤诉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落下的每一笔，都像是划开心脏的刀。
当晚，我看见顾昀在朋友圈庆祝自己免除牢狱之灾。
盛大的派对后面是流水一样的奢侈品礼物，其中最贵的是那只中古手表。
价值三百万，是程雾倾上个月慈善晚宴的拍品。
【感谢最爱的倾姐给了我无数次生命。】
朋友圈点赞里我看见了程雾倾的头像。
在一起八年，程雾倾从没有为我点赞，可顾昀的朋友圈她一条都不会落下。
“年纪小就在意这些东西，我不点赞他要闹个没完。”
我从来不会为顾昀和她闹，就为了他那句懂事。
可现在我妈被顾昀害死，她却在为肇者庆祝新生。
我站在窗前，痛定思痛后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您好，我想预约一下脑部手术。”
我的脑瘤在父亲死后就查出来的，这些年程雾倾一直在最安全的方式让我进行手术。
因为手术风险是失忆，她说不想我忘了她。
为了程雾倾我一直熬着，只因为我也不想忘了她。
哪怕痛到浑身抽搐，我也没认输过。
可现在这个手术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甚至希望我现在就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