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丈夫结婚后的第九年,他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她衣着时髦光鲜亮丽地站在我家门口。
“阿桥,我回来了。”
一向成熟稳重的丈夫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就连我一向情感冷淡的儿子都黏在她身边。
村里伙食不好,为了给她改善伙食,我去帮人收稻子想换些钱。
车要被装满的时候,负责运输的司机站在地头高声吆喝。
“去临镇的顺风车又没有人坐!”
我看着东家刚给我结的两块钱,递了过去。
“这些买车票够吗?”
......
因为是顺路,去临镇的车票只需要三毛钱。
剩下的钱找回来的时候司机豪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妹子咱们到临镇得两天一夜呢,你穿这么少能扛得住吗。”
“干粮和水你也得准备着点。”
我摸了摸怀里的杂粮饼,又看了看自己粗麻的短衫估算了一下摇了摇头。
卡车发动的时候,我被颠起来了一下。
司机大哥从前面探出头高喊一声让我扶稳。
坐在卡车后斗里,背靠着稻草感觉这事很新奇。
直到我看到淮镇的指示牌消失在我眼中,我才对自己离开这件事有了实感。
我没读过书没上过学。
陆桥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
结婚之后他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够稳重。
明明早上他还交代我今天买些鸡腿回家,我也应得好好的。
出门时儿子还罕见地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了很多话。
“咱们这风沙大,我看段姨脸都被吹红了。”
“妈你今天回来记得给段姨买个雪花膏,还有鸡腿你要都买最大的。”
我掏出今天赚的两块钱数了又数,想着这也不能怪我。
上工的时候我特意和人打听了雪花膏的价钱,要一块九一瓶。
我这两块钱没办法买得那么齐全,想到回家时候丈夫和儿子看我会失望的目光。
走也没什么不好的。
到了晚上停车休息的时候,我躲在旁边啃我的杂粮饼。
可能是看我噎得慌,司机大哥递过来一个水壶。
“妹子你这是和男人吵架了要回娘家?”
我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又摇摇头。
“不是吵架,是我俩离婚了。”
这个年代离婚就像洪水猛兽,有过不下去硬过的有过不下去自杀的。
大着胆子说自己离婚的我可能是大哥遇到的头一个。
“小两口有啥过不下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难不成你男人打你了?”
他视线转到我胳膊上,那有一块乌青。
但陆桥从来不会动手,他稳重甚至都不和我吵架。
我仔细想了一下。
是因为陆桥半夜给段薇盖被子?
是儿子窝在她怀里撒娇说想让她当妈?
还是因为我的劳动成果被陆桥给出去的时候?
或者是今天我赚的钱不够买东西?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是因为一个饺子。”
“就因为一个饺子?!”
大哥觉得我在胡扯,但我语气坚定。
“对,那最后一个饺子噎得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