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我这就是上赶着去送死。
我没再看他,对慕淮安说:“三皇子,事不宜迟。”
慕淮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进宫。”
长乐宫里,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几乎要将人淹没。
隔着一层明黄色的纱帐,我看见了躺在病榻上的太后。
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呼吸微弱,整个人被一股死气缠绕着,像是风中残烛。
皇帝和一群皇子公主围在床边,个个愁眉不展。
我的出现,像一块石头砸进了这潭死水里。
“淮安找来的神医?也太年轻了点吧。”
“看着就不大靠谱,别又是个来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皇帝沉着一张脸,威压扑面而来:“你就是晏知?淮安说,你能治好母后?”
我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回陛下,臣女愿一试。”
“试?”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母后的凤体,是给你来试着玩的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慕淮安立刻上前一步,替我解围:“父皇息怒,儿臣亲眼见过晏知姑娘的医术。眼下太医院也别无他法,不如让姑娘一试,总好过干等着。”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正在挣扎。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
“陛下!萧将军求见!言有要事,关乎太后娘娘凤体安危!”
话音刚落,萧无烬就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他半靠着,脸色惨白,一双眼却死死地剜着我。
“陛下!”他挣扎着,声音嘶哑,“万万不可信这妖女!她根本不会医术,她只会下毒!”
“当日在公主府,她便对我下了咒,险些废了臣的一身修为!此番她混进宫来,必定是想对太后娘娘下毒手啊!”
他这番话,让殿内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炸开。
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从审视变成了切实的怀疑和敌意。
萧无烬越是急切,越是证明他心里发虚。
我懒得与他争辩,只是从怀里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个布包,摊开。
九枚长短不一的银针静静躺在黑色的绒布上,反射着烛火的冷光。
“陛下,臣女的医术,不在汤药,在针法。”
我越过众人,看向病榻的方向,声音不高,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地落进众人耳中。
“太后娘娘并非无药可救,而是心脉被人用阴损手法封住,致使气血不通,才会百病缠身。”
“只需破开封印,便可无碍。”
太医院的院首气得胡子乱颤,指着我:“黄口小儿,一派胡言!老夫为太后诊脉数年,何曾有过心脉被封之说!”
我没搭理他,只是捏起一枚最细的毫针,对上皇帝的眼睛。
“请陛下准许臣女施针。”
皇帝在我和萧无烬之间来回看了几遍,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准了。”
“但朕丑话说在前头,母后若有任何闪失,朕要你陪葬!”
我拿着针上前,萧无烬怨毒的诅咒贴着我的耳朵飘过来。
“晏知,你就等着给太后收尸吧!”
我充耳不闻,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将银针稳稳地对准太后头顶的百会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