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这里,四周的咒骂演变成了实质的殴打。
柳依依第一个冲上来,一耳光狠狠甩在我脸上。
“贱人!长渊哥哥和顾老夫人对你如此信任,你却在那时就与蛮族暗通款曲!”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用顾老将军的病做幌子,好为你叛国做准备!”
“说,你到底是不是蛮族派来大雍的细作?”
顾长渊的眼神,冷得像北境常年不化的寒冰。
“那天夜里,你盗走兵防图,从此便时常深夜外出。”
“我只当你是在为父亲大人的病忧心,不忍苛责。”
“原来你从那时起,就已经在算计我顾家,算计大雍的江山。”
我凄然一笑没有言语,只是缓缓抬头望向半空中的幻象。
幻象中,我披着夜行衣来到了七皇子府的后门。
“云舒姑娘,殿下已等候您多时了。”
我被带入一间密室,传闻中温文尔雅的七皇子正悠闲地品着茶。
他的身侧,垂手侍立着一个异族打扮的医师,正是那位来自西域的奇人。
“云舒姑娘,你想救顾振邦的命,可以。”
七皇子放下茶杯,笑容温和眼底却无一丝暖意。
“我之前已派人给你传过密信,只要你用顾家的北境兵防图来换。”
我当时救老将军心切,别无它法。
我只知道,绝不能让他这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病死床榻。
却不知我踏入的,是一个精心为我编织的陷阱。
七皇子拿到兵防图,却并未就此罢休。
“我身边的这位西域医师说,顾振邦的病需以西域特有毒草为药引每月一取。”
“本王可以为你提供,但你也要为本王再多做些事。”
他欣赏着我的挣扎,如同欣赏一只落入蛛网的蝶。
“放心,都是些小事。比如,告诉本王顾振邦之前常用的行军路线。”
“又或者顾长渊的换防时间。”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该怎么选。”
“你的义父为大雍戎马一生,为何不能让大雍也为他做出些牺牲呢?”
这场胁迫持续了半年,但因那西域医师按月送给我药引……
原本缠绵病榻的顾老将军病情逐渐好转。
可我看着顾家军因我的假消息陷入被动,看着顾长渊的眉宇间因边防军务染上愁绪。
我想停手,想去自首,想用顾老将军的佩剑手刃这个恶魔。
但七皇子似乎总能轻易看穿我的心思,他一脸狞笑道:
“云舒姑娘,顾老将军的气色又好了许多,不久后就能起床下地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否则,本王不介意让你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更不介意让顾家知道,他们最疼爱的义女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国贼。”
七皇子的一番话,将我所有的反抗意志彻底击溃。
我只能跪下,像条狗一样,继续为他卖命……
“孟云舒!”顾长渊的拳头攥得死紧。
那双冰封的眼眸,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红着眼质问道:
“你为何要独自承受这一切?你为何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可是,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顾长渊与顾老将军父子情深,但忠君爱国这四个字早就根植在顾家人的血脉中。
他如果知晓这个治愈父亲的唯一机会,将要用北境兵防图和一系列军事密报来换。
一定会陷入两难境地,一定会痛不欲生。
自古忠孝难两全,但我不敢拿老将军的命去赌,我也没有他们那么品行高洁。
我只知道,我要救活顾老将军!
所以,这个恶人我自己来当!
围观民众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原来是为了救顾老将军……可为了救一人,就能害死成千上万的人吗?”
“这……这简直是悖论!不管怎么说,叛国就是叛国!”
“不管有何隐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在一片嘈杂中,顾长渊抬起手,艰难地催动西域密咒,将最后一股力量注入魂音石。
他的动作带着一丝迟疑,声音轻颤。
“孟云舒,等你的这道记忆映完,魂魄就会彻底消散神仙难救。”
“看在我们曾一起长大甚至相爱一场的份上,只要你……”
听到这话,柳依依眼中掠过一抹阴鸷。
她立刻上前拉住顾长渊的衣袖,“长渊哥哥,你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别忘了顾家的血海深仇!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死不足惜!”
我却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的拉扯,主动迎向魂音石的最后一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