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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话就像是针扎一样戳进我的心脏,堵得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加快速度收拾垃圾,想要快点离开。
“等等,你看着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秦曼蔓突然出声阻止我离开,故作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中隐隐泛起一抹期盼,秦曼蔓认识我,是不是说明纪明诚父子俩曾经承认过我的身份?
他们心里也是有我的。
纪明诚面色微变,轻咳了一声,去拉秦曼蔓的手,“别管她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今天是来庆祝文光转正的。”
秦曼蔓不依,还在不停询问。
儿子见领导脸色越来越差,又一把推开我,拔高声音骂道:“你作为我家保姆,竟然敢背着我们接私活,你被解雇了!”
纪明诚反应过来,叹息一声,也跟着附和,“哎,看她可怜才雇佣她,结果她竟然这么没有职业操守。”
秦曼蔓恍然大悟,了然地看着我,“原来是保姆,算了,她人看起来就过得很不容易,过来把这盘螃蟹肉都扒出来,我就不让文光辞退你。”
因为常年辛苦劳作,睡眠严重不足,刚六十岁的我看起来像是七十多岁,和养尊处优的秦曼蔓自然不能比。
可秦曼蔓这怜悯的语气像是巴掌一样打在我的脸上。
我抖着唇,看向纪明诚,希望他至少能看在我这么多年的付出,替我说几句话。
纪明诚眉头皱得死紧,脸上写满了对我的不屑。
“曼蔓心软可怜你,你还不赶紧扒。”
儿子在暗处拧了一把我的胳膊,低声催促我。
“快去,你说过要帮我的。”
想起对儿子的承诺,我只能吞下嘴中的苦涩,拖着麻木的身子走到秦曼蔓身边拿起小钳子准备扒螃蟹壳。
“我对这些金属过敏,你就用手扒吧。”
秦曼蔓语气柔和,可我分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得意。
我抿紧唇,装听不到她的话,正准备动手就被身旁的纪明诚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手上,手背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曼蔓说她过敏,你耳朵聋了吗?继续用钳子,是想害死她吗?”
我眼眶含泪,抬起头静静地和纪明诚对视,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因为我怕我一张嘴,哭声就会如洪水暴发,止都不止不住,那样儿子的前程就全毁了。
纪明诚嫌弃地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威胁我。
“年老色衰就别摆出这副表情,看得怪恶心人的,不能干的话,你就别想回我家。”
周围人嘲讽不断,“现在的人都会躲懒,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再偷懒,我就去你公司投诉你。”
儿子也在一旁暗暗提醒我,“都出来当保姆了,手都多糙了,没那么精贵,不用钳子也能扒,对吧?”
纪明诚父子俩冷眼旁观,任由我被众人讥讽。
我垂着头,遮住脸上的悲伤,低低应了一声,放下钳子,开始一只一只扒螃蟹。
壳边缘的刺一次次扎进我的掌心,刚停止出血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鲜血沿着手心滴落在蟹肉上。
众人重新开始嬉笑,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播放这十年来,纪明诚追秦曼蔓拍下的视频。
我看着瘫痪在床的纪明诚为了讨秦曼蔓欢心,又是参加马拉松夺得冠军向她表白,又是爬上山顶录视频向她示爱。
而这一切全都是儿子纪文光出的主意。
原来这十年里,儿子每次推纪明诚出门锻炼身体的时候,都是为了给秦曼蔓准备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