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让我回去，收拾了我的东西，我立刻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们和柳烟儿。”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完整的说完这句话。
莫琦一脸复杂的瞪了我一会儿，甩袖离去。
莫长青还留在原地，神色变得燥怒不安。
“怎么？流放了十年，心都野了？一回来就要跟我和离？柳素月，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
我咽下喉中的苦涩。
“为了柳烟儿，我放弃了太多，已经累了。”
“莫长青，我成全你和柳烟儿。”
莫长青一脸气急败坏。
“随便你！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完，他像是逃避一样，匆匆离开。
我眼睁睁看着他与我渐行渐远，浑身一松。
早在十年前，他叫我去给柳烟儿顶罪的时候，我就应该对他说出这句话。
彼时莫长青跪在地上，求我答应。
“烟儿身子骨弱，怎么能去流放？她也并非故意虐杀你的婢女，只是一时失手罢了。”
“只要你承认人是你杀的，帮她这一回，我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屈辱。”
我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
柳烟儿占了我身份十几年，在我回家后又时常抢我的东西，对我抱着天然的恶意。
何况她杀的是我的婢女，我做不到替这种人顶罪。
但莫长青不止自己来求情，还找来儿子一起。
父子两人在我面前哭的不能自已，仿佛我不答应，他们就会跟着柳烟儿一起去死。
我怎么舍得。
困苦潦倒前半生，被养父养母抛弃，做了多年乞丐，我始终渴望有一个家。
他们父子对我来说，是上天赠予的礼物。
我沉默许久，最后答应了莫长青。
因为他一直承诺，我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等我被抓进大牢，受尽酷刑时，我才知道——
原来莫长青只是在骗我。
狱卒经常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或是滚烫的烙铁来折磨我。
因为柳烟儿特意嘱咐过，让我死在牢狱里。
可是我没死，而是被判了流放。
莫长青过来看我时，说他已经尽力了。
“烟儿，我人微言轻，只能帮你到这里，若不是烟儿病重，我定要和儿子陪你一起走。”
话虽说的好听，可那十年间，他从未给我寄过一封信。
不是没有失望过。
但我一直说服自己，莫长青对我到底是有爱的。
否则他当初为何要主动求娶我？
然而，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莫长青从始至终爱的，都是柳烟儿。
不是我。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身体的血肉仿佛在被一点点挖空。
昏过去前，我仿佛看到莫长青转身了。
却没来扶我。
他只是随口吩咐婢女：“门口的仆妇看着挺可怜，带回来给她一口饭吃。”
“省的死在家门口，晦气。”
苏醒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默默去了曾经的院子，收拾自己的东西。
可在我悄悄推开房门后，发现有许多东西都不见了。
只剩下几件旧衣，和一枚莫长青曾为我求的平安符。
那是我有次病重不愈时，他三跪九叩去最灵的寺庙里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