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五月三日。
昏暗的牢房里有些闷热,南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五天时间,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只知道呆滞地看着铁床上方。
“南烛,谁许你睡觉了的?赶紧起来给红姐按摩。”
一名同样身穿囚衣的女人过来,一把将南烛从床上拖起来,用力往她的手臂上掐去。
“贱人,你以为你还是顾家的少奶奶啊?识相的赶紧过去服侍红姐。”
南烛被拖拽得跌倒地上,她用力挣扎,想摆脱女人的控制。
只是,她的反抗,更激起女人体内暴戾的因子,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贱人,都被关进来了,就该好好的服侍红姐,敢不听话,打死你也没人救你。”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孤儿,也敢学人当小三,真是不知廉耻。”
南烛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下意识反驳。
“我不是小三,我才是顾邵轩的妻子。”
是的,她是顾家少爷顾邵轩的妻子,怀孕三个多月了。
却在数天前,顾邵轩的小青梅从外地回来,他为了小青梅要与她假离婚。
她不同意,在家里又吵又闹,更是在梁雨柔故作姿态的话语中,气得扬手甩了她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就像捅了马蜂窝,梁雨柔摔倒在地,差点动了胎气,她被逼着认错。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死活不肯道歉,结果被关进看守所。
原本说好只关三天就接她出去,可现在已经第五天了。
这五天,她被同牢房里的两个女人折磨得面目全非。
饭菜只能吃她们吃剩的,有时候还会被她们故意倒在地上,要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
每天要她伺候那位红姐捏肩膀捏腿,力气大了或小了都是一顿骂或者耳光,更过分的是还逼她喝尿。
可那些,她都忍下来了,心中无数次祈祷,顾邵轩能良心发现,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把她放出去。
“贱人,你还敢嘴硬!”女人听到她的反驳更生气,双眼阴狠地瞥向她的肚子,用力一脚朝她的肚子踢去,阴森林一笑:“连野种都怀上了,还敢说不是?”
“啊!”剧烈的疼痛让南烛脸色变了又变,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一股温热往下涌去,她脸色瞬间青白,眼底闪过惶恐不安。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们了。”
她捂着肚子向女人求救,身下一滩血迹,血腥味很快在牢房里弥漫。
“一个贱种,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扭身走回自己的床,看也不看她。
南烛捂着肚子痛得脸色惨白,额上布满细汗,可她本能地往牢房门口爬过去,用力拍门。
“开门,救救我的孩子。”
鲜红的血液渐渐流了一地,她眼中的惶恐渐浓,拼着一口气砰砰拍门,恨不得把门拆了。
门忽然打开,她抬头,看到那张俊毅的熟悉脸宠,抬手想拉他。
“小舅,救救我的孩子。”
话落,她再也坚持不住瘫软下去。
袁铮脸色难看,弯腰将南烛横抱起,大步往外面走去。
......
南瑾的商贸大厦正式开业了,因为太过高兴,被合作商拉着喝多了酒,沉沉睡去。
混沌之中,她感觉自己在商城里上上下下飘荡了好几次。
之后,她的脑海里被强行地灌入了另外一个女子的人生,那种感觉让她头痛欲裂,偏生却没法好好睡觉。
只因为,有人一直在她耳边骂骂咧咧。
“贱人,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顾邵轩心烦意躁,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眸色幽深:“妈,小烛也不想的,如果不是我把她送进看守所......”
袁丽梅冷声道:“是她先打雨柔的,还死不认错,不该教训吗?”
“不过是关几天给她一个教训,谁知道她这么没用。”
“还好只是个丫头片子,没了就没了,你好好护着雨柔肚子里的儿子。”
顾邵轩脸色僵了僵,梁雨柔肚子里的儿子可不是他的。
十天前,梁雨柔忽然找上他,求他帮帮她,只是给她孩子一个身份,让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就好。
南烛十岁那年来到他家,与他一起长大,感情还是有的。
但他与梁雨柔,却是光屁股长大的感情,还有一个救命之恩,他能怎么办?
他也说了,只是与南烛假离婚,以后会复婚的,可南烛不相信他,非要闹事,才导致现在这样。
“妈,你别再说了。”他满脸苦涩,现在不想讨论这些事情。
“小烛,听话,好好养身体,半年后我们就复婚。”
南瑾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过于真实的记忆让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肚子。
那里除了隐隐的疼痛,再没有那种微隆的手感了。
“孩子!我的孩子。”她脸色煞白,嘴里呢喃,缓缓转头看向旁边。
蓝色有些掉漆,年代感十足的窗户,灰色碎米石的地面。
近前坐着一名戴着黑框眼镜,面型瘦长的青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立领的衫衣,上面的纽扣没有扣上。
在他背后站着一名身穿蓝色小碎花,下身穿着一条蓝色喇叭裤,穿着厚底鞋的中年女人,披着一头大波浪头发,前面插着一个花式的头插。
这两个人,不正是她刚才在梦中看到的吗?
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个女人的渣男丈夫?
这个妇人,是那个为了一个外人,害得自己媳妇一尸两命的婆婆?
她这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