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沟村,是长白山脚下一处质朴的村落。
这里生活的人,祖上大多是闯关东到东北逃难的那批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活下来的人,血液早已被东北的风土人情浸透,融入这冰雪覆盖的黑土地和富饶的山林中。
天色入墨染,只有月光经过白雪反射的荧光,让人不至于看不见路。
李墨提着猎物,回到柳树沟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远看去,柳树沟村只有几户人家灯烛闪烁,其余家户大都处在一片漆黑之中。
1978年,电灯这种照明物不算稀奇,可柳树沟距离通电的公社太远,所以在这里几乎没有人家能用得上。
李墨家住在村西头,从东边的山上下来,几乎要穿过整条漆黑的村子。
夜里色,李墨披着熊皮,根本就感觉不到寒冷。手里拎着肉,越是靠近家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烈。
这几年的苦日子,原主生活的惨烈程度李墨几乎不敢回忆。
好在自己活下来了,靠着一身本事,在这富饶的长白山,就算处在饥荒时期,李墨也有信心,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富足的日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受人欺负!
“娘,我回来了......”
李墨的声音不大,他的家的院子没有院墙。
只有几条木桩和笆篱子,算是圈出到了庄基地的范围。
院门也只是块破木拼成一米高的板子,抬手就能把顶着门的木棍挪开。
房子是厚实的土胚堆砌,这还是父母结婚时,父亲自己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三间土房,在东北这种地方,有火炕和火墙的存在,也足够御寒。
可前些日子,二叔家为了逼迫李墨家,把妹妹嫁给邻村刘瘸子。
借着前来要债的机会,强逼着将李墨家的木头窗户拆掉,要带回去当柴火烧。
李墨拼死拦着,却被二叔家的表哥打伤,就连母亲也被二婶等人扇了几耳光。
耳朵上的冻疮撕裂,血留了一摊,原本就强撑着的身体,更是直接病倒。
现在李墨家的房子,窗户的位置还是稻草和着泥巴,勉强封住的豁口。天气好的时候还行,要是遇到大风天,不停的往里面灌风,冻的人骨髓欲裂。
“哥!!!”
随着房门打开,迎上来的是一张蜡黄饥瘦的小脸。
李墨的妹妹李柔,已经快要十四岁。
因为常年的饥饿营养不良,看上去根本就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
虽然饿的几乎说不出话,但看到李墨从山里回来,声音掩不住的惊喜清脆。
“你回来了?!!快进来!”李柔强忍着腹中绞痛,笑着把李墨迎进屋子。
李墨的母亲宋玉芬,早在几天前就病倒了。
此时看到儿子回来,艰难的想从炕上爬起来。
但身体的虚弱,根本就支撑不了她这样的行动,只能撑着手臂,艰难抬起头,侧过身看着归来的儿子。
“小墨回来了?”宋玉芬挤出一个笑脸,看着儿子一身怪异的打扮,不禁疑惑。
李墨听到母亲的呼唤,赶忙移步到了炕边上。
“娘,我回来了。”李墨坐在炕边,摸着母亲身上的盖着的被子,不禁有些疑惑。
他顺着被褥的豁口轻轻撕开,薄薄的被子里,几团发黑的棉絮,混杂着干草和晒干的苔藓充斥其中。
宋玉芬整个人已经冻的快说不出话,虽然烧着炕火,但家里四面透风,根本就不保暖。
不多的柴火,要留着最冷的时候才能用,眼前的局面,只怕李墨再晚回来半天,母亲的命就留不住了。
李墨强忍着眼泪,一把抽掉身上披着的熊皮,整个披在母亲的被子上。
“你放心吧娘,这样的日子,儿再也不会让你受一天。”李墨抓着母亲长满冻疮的手保证。
宋玉芬愣了一下,突入起来的温暖,让她神情一滞。
低头看了眼才发现,李墨放在披在她身上的,赫然是一张宽大厚实的熊皮!
“这是......黑瞎子皮?!”宋玉芬整个人如同恢复了活力,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的儿啊......娘死就死了,你可不能去冒这样的险,你跟娘说,这皮毛你从哪弄来的?!”
“你放心吧娘,这黑瞎子皮是我侥幸从山上打的。”
李墨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扬了扬手里的熊腹肉。
“你看这是什么?!”李墨如同献宝一样,把手里的熊肉提到宋玉芬面前。
宋玉芬呆呆的看着李墨手里的肉,张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李柔,却是直接兴奋的跳了起来。
“这是肉!!!天哪!哥!!你从哪弄来的?!!!”
李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年月别说肉了,就是不馋石子的苞米,在柳树沟这地方,都算是稀罕物件了。
“嘿嘿......放心吧小柔,以后哥肯定顿顿让你吃上肉!”李墨笑着安慰妹妹。
阻止了宋玉芬想从床上起来做饭的想法,李墨带着妹妹,围在灶台边烧火切肉。
家里的铁锅早就拿去换了粮食,如今能做饭的,只有一个黝黑的陶罐。
李墨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将脂肪肥厚的熊肉切成大块冷水下锅,直接煮了起来。
一些带着些许肥膘的五花肉,李墨则切成小片,穿在筷子上放到火炉边烧烤。
肥美的熊肉,随着火焰的炙烤。
油脂低落在火炭上挥发,诱人的香味很快就飘满了屋子。
早已打开的味蕾,刺激之下李柔已经馋的流口水了。
李墨将烤制好的肉串递给妹妹,还没来得及大快朵颐,家里的房门却人一脚踢开。
“隔着几条街我都闻到了......”只见李墨的二婶赵华英皮笑肉不笑走进来。
他的眼睛贪婪地直盯李柔手里的肉串,声音也随之变得阴冷无比。
“小畜生从哪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