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澜脸色铁青,没想到她以死相逼。
明明一开始承亲王就说过,这枚棋子很听话,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如今琉璃的举动,让他猜不透承亲王府又有什么打算。
但他现在也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计划出问题。
“郭统领想羞辱战王府女眷,那就让大家都看看,你是如何逼死本王妃的。”
郭澜剜了她一眼。
琉璃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很清楚身为棋子,自己有什么价值。
在京都城百姓眼里,她还是承亲王府的嫡女,只是运气不好,刚嫁入战王府就遭遇抄家流放这种事,人人都会感叹她命不好。
即便郭澜知道她只是个冒牌货,但现在也不能拆穿琉璃的真实身份,否则就会有人怀疑承亲王府是否早就知道战王府要出事,所以不让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嫁过来,而是找个婢女顶包。
战王虽死,他手底下出生入死的亲信们还不可控,若是深究下去,功亏一篑。
还是尽快把战王府的事情解决,送出京城,以免节外生枝。
“把人全都带上,抓紧时间送出去。”
那些还没占够便宜的官兵只能收手,不耐烦地催促战王府的人往外走。
琉璃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捂着胸口,缓缓走在队伍最后面。
墨雪晴走到她身边,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你与我大哥只不过是圣上赐婚,没有感情,何必磋磨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只要你想离开,母亲随时可以把和离书给你。”
“我答应过王爷,会替他照顾好家人,便会说到做到。”
琉璃必须要跟着墨家人一起离开京城,才能等待时机报仇。
战王府大门被官兵重重关上,贴上封条。
***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但是昨夜大街上吵闹,百姓们都没敢睡。
尤其是听到宫里带兵围了战王府,纷纷在府外探头张望。
想当初夏国战事连连,打仗打得民不聊生,百姓饥不裹腹,晚上根本不敢睡死觉,就怕突然有大军打过来,皇城不保。
若非墨家父子骁勇善战,带领大军南征北战十二年,哪儿来如今的太平盛世?
墨家为了保家卫国,血洒战场。
他们不相信战王会造反。
一路上,没有百姓的叫骂声,而是一个接一个的跪倒在地。
“战王一心为民,为了夏国安危九死一生,求圣上彻查此事!”
“草民不信战王会造反,这一定是有心人栽赃陷害,圣上千万别被人蒙在鼓里啊!”
百姓们的哭喊祈求声,回荡在偌大的京城街道上。
墨家三爷墨远山看到此情此景,抹着眼泪哽咽。
“侄儿不该那么冲动,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洗刷战王府的冤屈啊,如今要丢下这一大家子的人,就这么去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的确指望不上你这病秧子,将来墨家还得靠我的两个好儿子。”
刘氏看不上三房那几个孬货,翻了个白眼。
她又来到琉璃身边献殷勤。
“大侄媳,王爷那么疼你,肯定舍不得你在流放路上吃苦,要是今天王爷送东西来,可以让二婶帮你提着,可不能让你受累。”
“我哪敢使唤二婶。”
琉璃态度冷淡,懒得搭理她。
刘氏轻哼,看不惯她摆臭架子,可是为了能从她这占便宜,还是忍住没发作。
***
流放的队伍出了城门口。
刘氏和三房家的马氏时不时回头看。
随着队伍越走越远,她们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直到都快看不到城门。
刘氏觉的奇怪,嘴里嘀咕。
“承亲王府这么疼爱郡主,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难不成承亲王府也出了事?
“要不大侄媳你装晕,拖延点时间,说不定承亲王府的人还能追上来。”
“不需要。”
琉璃知道承亲王府不会派人来,他们得知战王府被抄家,女儿连带受罪,正在府里演苦情戏呢,承亲王妃被气得一病不起,老王爷更是中了风。
整个承亲王府也因此乱成一团,哪怕不派人来送郡主,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琉璃没有把刘氏说的话当回事。
她答应过墨瑾会在抄家路上尽量照顾好墨家人,就不会像上一世只顾自己。
一个时辰后,老夫人实在走不动了。
苏姑姑只能去求衙役走的慢些,却被衙役没好气的踹倒在地。
“老东西,你当流放是逛花园呢?走不动就死了算了!”
琉璃扶起苏姑姑,不着痕迹将一枚参片放到搀扶老夫人手里,并未多言。
流放这一路上都会有人盯着他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有人将消息送回京都城,所以更需要谨言慎行。
苏姑姑是伺候老夫人的老人,最擅长察言观色。
刚刚琉璃塞到她手里的东西,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那是人参片,心中不免惊讶,想不到她手里还有这样的东西没被搜刮去。
现在老夫人身体实在是虚弱,人参片无疑是雪中送炭,她趁着半路上休息的时候,悄悄让老夫人含在嘴里。
一行人到达十里坡,休息时,几个押送的衙役拿了两碗水来。
“一群老弱妇孺,走路也慢得要命,这样下去又得晚几天才能交差。”
“差爷,能不能多给一碗水,我孙儿有些发热不舒服。”
刘氏抱着孩子着急的讨水喝。
她怀里的大孙子墨羽脸上,涨出一种不健康的红,正在她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看上去都快缓不过劲儿来。
衙役孙乾看到她凑过来,只觉得晦气,抬起脚往她身上踹去。
琉璃眼疾手快,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否则,刘氏就会像前世那样,被踹得吐血,在流放路上烙下病根。
墨羽再过两天,也会因为发热拖得太严重而死。
孙乾踹了个空,心里一阵不爽快,要不是看在承亲王府在京都城的势力,早就一视同仁用鞭子抽上去了。
“下次再敢闹,谁拦着都没用。”
琉璃悄悄将包着五两碎银的帕子,塞进他手里。
“我知道这一路要去北荒,差爷路上辛苦,这些就当时给几位爷的买酒钱,希望差爷能行行好,再给两碗水。”
孙乾也不想得罪了她,若被承亲王府知道后会惹上麻烦。
他收下银子,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让人再去弄两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