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终于安静下来。
我扶着墙慢慢往下走,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
“念夏?”刚走到大门口,顾泽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一颤,差点摔倒。
他一把扶住我的肩膀,“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咬住嘴唇,“可能吹了风,有点冷。”
他脱下外套,手指碰到我肩膀时,我浑身一僵。
回到别墅,我蒙上被子,蜷缩在床上。父亲浑身是血的样子和弟弟昏迷不醒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
可更让我恐惧的是,他连孩子都不让我生。
这个念头让我猛地坐起身,赤着脚就往外冲。
我必须离开,现在就走!
刚冲出大门,刺眼的车灯就直直照来。
我僵在原地,一辆汽车正加速朝我冲了过来。
“砰!”
剧痛席卷全身的瞬间,我隐隐约约看到顾泽言站在二楼窗前。
再醒来时,他握着我的手,神色哀伤,
“念夏,你被车撞了。车祸太严重,子宫保不住了……”
我木然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恶心。
心电监护仪骤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我又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回到大学舞会,顾泽言在追光灯下向我走来,眼里盛满星光。
那时的他很真挚,会为我在宿舍楼下等一整夜,会省下一个月饭钱给我买生日礼物。
父亲知道我们恋爱后,坚决反对,“他是棚户区出来的穷小子!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
我跪在书房冰冷的地板上,“爸,他不一样!他年年拿奖学金,比那些纨绔子弟强百倍!”
父亲最终红着眼点了头。
领证那天,顾泽言捧着结婚证的手在发抖,“念夏,我会证明你选对了人。”
可婚后他渐渐变了。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冷若冰霜。我像走在薄冰上,永远猜不透下一秒是拥抱还是推开。
直到学校有个出国任教的机会,我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她怎么还不醒?”顾泽言的声音忽远忽近。我努力想睁开眼,却像被梦困住。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着急,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深爱我的人。
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我眼角滑落,有人轻轻拭去了我的泪。
“顾总!您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夫人毕竟是您的结发妻子啊!”
顾泽言声音顿时冷却,“这是他们苏家欠我的!”
“当年苏涛强拆我们村,我父母不肯搬走,就被他们的人活活打死。十二岁的我躲在衣柜里,听着父母的惨叫!这些年我寄人篱下的苦,谁来偿还?!”
“可是......夫人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这样最好。”他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我绝不会让苏家肮脏的血脉延续下去。我要让苏家永世不得翻身!”
胸口传来阵阵钝痛,我在被子下死死攥紧拳头。
终于,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顾泽言立即走到病床前,脸上写满关切,“念夏,感觉好些了吗?”
见我不说话,他坐到床边,温柔地将我搂入怀中,“别难过,没有孩子也不要紧,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