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蛇......
袁木夏惨叫连连,脚使劲一歪,爬倒在路上。
树枝再次精准的压着蛇身,并保持在碰不到的距离。。
迎面走来的苏沃野已经四年没回家了,他提前下车,走在小时候经常走的小路上。
心情十分激动。
满脑子都是洪水中救起来的女孩杨红妆。
上军校前,杨红妆的妈妈带她来送行,女孩偷偷送给他一双鞋垫,一块手帕。
杨红妆是农场本地人。
当地风俗,未婚女子送男子鞋垫手帕,等于定情。
只不过新社会,不讲这个。
他当年年纪也小、
懵懵懂懂。
四年前回场当教官,杨红妆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有点像某个电影的女猪脚,健康圆润还带着英气。
是他喜欢的类型。
四年来,他每年都会收到两张杨红妆的照片,一次比一次好看。
最近的一次还上了点色。
虽然四年没见面,他心里已经将他当成未婚妻了。
杨红妆全家都在农场,一个哥哥已经结婚,姐姐妹妹都出嫁了。
她也在卫生院上班。
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不能再让她等了。
苏沃野这次回来是执行重要任务。
顺便探亲,他想把婚事定了。
最好年底能结婚。
想到年底结婚,苏沃野脑子眼睛里全是杨红妆山丹花般的脸庞。
没看见路上的袁木夏。
听到惨叫和哀嚎。
习惯性先向前跑,才看见倒在路上的女子,加快了脚步。
到了袁木夏身边,正好看到菜花蛇的细尾巴蜿蜒钻进了路边的草丛。
心里咯噔一下。
农场山连山,谷连谷,几天都走不出去,毒蛇和虫子一样多,每年都有被毒蛇咬伤死亡的人。
所以大家出门都特别注意,尤其是人少草多的地方,都得拿根棍子,打草惊蛇。
农场生活的人都有基本常识,细尾巴颜色鲜艳的蛇,是毒蛇。
“同志......”
他没迟疑,半跪在地上,急切询问。
年轻的身上洋溢出男人最原始的味道,眼里闪着炽热的光。
袁木夏心慌意乱,不敢直视,脸憋得通红,血都快从皮肤上渗出来了。
颤抖着指着小腿肚子被蛇咬过的地方,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小腿肚子上有两个细小的牙印,脚踝肿了,半个脚面馒头似的。
真被毒蛇咬了!
苏沃野顾不得多想,还记得急救知识,先拽出手帕紧扎她的小腿,抱起她就跑。
穿过玉米地,高粱地,上了土坡,跨过路边的树坑,到了公路。
没有汽车过来,也没拖拉机,自行车都没有,他只能抱着人飞快的跑。
老师同学还在拾麦穗,地里有人干活。
马路上忽然冲上一个人,跑的带起尘土,都看了过来。
拔草的女知青林梅梅扔下手里的草,擦着头上的汗,急急忙忙的爬上土坡,跟在后面,边跑边问:“木夏,怎么了怎么了?”
她跟袁木夏一个宿舍,认出了她穿的红平绒布鞋。
第一次如此贴近一个男人,闻着汗渍渍的味道,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袁木夏将脸从宽阔的胸怀中抬起来,看到了抖动的坚毅抖动的下巴,脑子一片空白,嘴唇蠕动。
说不出话来。
肯定是对象!
林梅梅来的迟了半年,听说过苏沃野的传说,不认识人。
窃喜。
她喜欢窦解放,窦解放喜欢袁木夏。
她很最讨厌她都看出来了,袁木夏却似乎根本不知道,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装清纯,对窦解放的态度暧昧不清,骗傻小子白出力白花钱。。
为此背后没少说她的坏话。
袁木夏有对象。
那不就是靠着一个,还吊着一个
脚踩两只船么!
得给她揭穿了。
苏沃野体力非常好,一路飞奔,都不换手不休息。
到场部,正是下班时间。
场部和直属机关的工作人员不少,都从马路面对面几个大门涌了出来。
下班进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还没放完,马路上全是人。
看着飞奔而来的苏沃野
纷纷让开一条道。
苏沃野的爸爸苏大同,母亲李竹雅也在人群中。
都看懵了。
儿子回来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儿子怀中抱个姑娘跑得这么快,怎么了?
等儿子跑过,也跟在后面跑。
很多人也都跟着。
进了卫生院,苏沃野将人放在大夫检查用的病床上,急切的跟大夫介绍情况。
女大夫正是王援西的妈妈金大夫,检查完。
坐下来拿来处方单,慢悠悠的说:“开点跌打丸,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没中毒?
苏沃野:“大夫同志,我亲眼看见一条蛇钻进了草丛,细尾巴的,颜色很艳,她的脚肿了,腿上还有牙印。”
钻进了草丛,那肯定不是公路了!
围观群众明亮的眼睛都看向苏沃野。
金大夫解释:“没有中毒的迹象,腿上的牙印也比较轻,不是毒蛇,脚踝肿是崴了。”
“没伤着骨头。”
大姑娘家家,去草丛
还被男人抱回来?
金大夫暗自庆幸,还好没促成儿子和袁木夏的婚事。
想不到这姑娘看似老实胆小,其实思想不纯洁。
藏的挺深啊。
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没有中毒,脚肿是脚踝拐了?
苏㓇野有点发愣,疑惑的看着满脸绯红,还躺在检查床上,傻傻盯着他的袁木夏。
目光交织就有劫后余生,深情对望的味道。
“你们两个,是,是一对吧”林梅梅的眼神散发着八卦的光:“怪不得木夏提前半月回来,谁问都不说,怪不得今儿个要去幸福山下......”
林梅梅,知青都叫她林妹妹,个矮体胖,嗓门大,脸上的表情还挺丰富。
幸福山,下?
幸福山山体青悠悠,山下溪水秀潺潺。
现在山上载满了松柏,已经平出了两层,埋了几十个人了,妥妥农场的公墓了。
谁没事去那里?
“你们两个......真......”
苏书记,李会计面面相觑。
儿子二十六了,上军校到现在,忙忙碌碌顾不了个人问题。
农场这么大的小伙子,能结婚的都结了,结不了的,就是条件实在太差的了。
但他们都不着急。
他们知道儿子同李红妆的事。
李红妆经常来家里,姑娘农场工人,长得好看,手脚勤快,也很要求进步,不错,。
两人就等着他们结婚,抱孙子呢。
可,怎么回事呢?
“哦,我说对了吧,木夏提前回来,是因为谈了对象,今天是去接对象的!两人约好的!”
林梅梅见大家都好奇,说的神秘兮兮,眼神狡黠语气八卦,声音很大。
闻讯赶来的知青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真是这样!
要不然袁木夏四年没回家,才攒了一个月假。
她天天想家,怎能提前回来。
还提前那么多天。
窦解放狠狠地瞪着羞答答的袁木夏!
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平时柔弱的一桶水都提不动,楚楚可怜到他总想为她做点什么,总想保护她,现在看来她一点都不可怜。
他才可怜!
四年来,袁木夏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干,她要回城探亲,他给她扯了最贵的的确良,请农场的裁缝做了条裙子。
一个月的工资啊。
她走了,他天天惦记,她提前回来,他很激动,又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饼干,面包,还去公社赶了集,买了一只烧鸡。
她都欣然接受了。
可,都已经谈了对象,凭什么花他的钱,接受他的情,他自己都舍不得,给父母都舍不得。
窦解放怒气冲冲地的走了。
林梅梅忙追了上去。
值班的李红妆也来了,一双大眼睛含着泪水,不敢相信的盯着苏沃野、
苏沃野想解释。
可平时很少跟女同志打交道,看着满脸绯红的袁木夏。
只说出一句:
“你,你说呀!”
袁木夏就是不说,起身坐在病床沿,低眉垂目,羞羞答答。
一副默认的幸福样子。
苏沃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眼睛都直了,快喷出血来了。
两人都不说话。
医务室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
李红妆双目含泪,咬着嘴唇。
知青队最柔弱的女知青,其实是个狐狸精!
苏沃野也是。
看起来一身正气,竟然骗她。
“你们,不要脸......”
李红妆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差点撞到了门口的年轻军官,苏沃野的搭档,政委江黎明。
江黎明同苏沃野要共同完成重要任务,得在农场待十天半个月的。
苏沃野提前下车,他先来登了招待所。
出来就看见苏沃野抱着人进了医院
他们的任务是保密的,苏沃野可以说探亲,他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苏沃野说过他在农场有对象,。
已经几年没见面了。
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婚事定了,早点结婚。
提前下车,不走大路走小路,抱着回来,着急成那样。
肯定就是了。
马上拍手道:“我是苏沃野的战友,这次来就是为了苏沃野同志的婚事,我们首长很关心,我看你们就把事办了吧,办完了婚事我好回去交差。”
商量好的理由都不如这个。
部队纪律严明,尤其是对作风问题看的十分重。
都抱了人家姑娘了,还等什么。
“江......政委......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苏沃野的辩解有点苍白。
他有点懊恼的看着袁木夏,希望她能说明白。
夏木夏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精致的小脸红的比上了胭脂还可爱。
苏大同,李雅竹习惯性的面面相觑。
苏大同无可奈何的低下头。
他作为资深军人,做了的事绝对要承担要负责。
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马上表态
“说的对,小袁,问问你的父母吧!”
袁木夏娇羞的点了点头。
当下用医院的电话打了个长途,打到了父亲单位传达室,接电话的是父亲,母亲也在身边。
父母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只是说会给她寄十块钱购买嫁妆。
表明家里没人来参加婚礼!
苏书记当场拍板,六天后举行婚礼!
李竹雅不同意,可,也只能夫唱妇随。
结婚?
苏沃野彻底愣了,傻了!
可苏㓇野从小就崇拜父亲,长这么大从没产生过违抗父亲的意愿,就算心里不满意,嘴上不敢说。
父亲的权威是碾压式的。
而且......还,不能说。
袁木夏父母10块钱的嫁妆钱还没寄过来,婚礼就举行了。
新房就在苏沃野家。
只是苏沃野的母亲李会计心里实在不舒服,说不想跟儿子儿媳一起住,找人用砖头将院子砌了一道墙,隔出去一间屋子一个院子。
结婚当天,客人还没走,苏㓇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