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我操......”
陈六兴吃了满嘴泥,刚想爬起来骂几句,就见一道身影挡在了陈五茜身前。
“爹?您......您怎么来了?”
陈广汉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塞回陈五茜手里,怒声道:“爹?谁是你爹啊?你是我爹!”
“爹......爹,您瞧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可是您最疼爱的小六子呀。”陈六兴还企图狡辩,然而回应他的,是陈广汉沙包大的拳头,一拳拳往他身上砸去。
“我看昨天就是没把你揍够!居然还学会抢钱了?要是在解放前,第一个挨枪子的就是你!”
陈广汉一拳接着一拳,没一会儿,整条街都回荡着陈六兴杀猪般的哀嚎声。
看着老六被揍,陈五茜心里没有丝毫心疼,只有畅快。
这些年,她没少受他欺负,平日里欺负她也就罢了,连爹给她的钱都要抢,实在太过分了!
“爹!爹啊,呜呜呜......”
陈六兴实在招架不住,只能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
不少认出陈广汉父子的人,没有一丝同情,全是嘲讽。
“揍得好!揍得妙!揍得呱呱叫!”
“这个陈六兴,谁让你成天当逛鬼,到处祸害人的?没把你打死算轻的......”
“哼,别给老子在地上装死!今天揍你算轻的,搁过去,就你这样的,打死都没人管埋的。”陈广汉越想越气,又补上几拳。
“今晚我有事要在家里商量,你要是还敢在外面躲着不回去,从今往后我们陈家就没你这个人了!”
眼见揍完人后陈广汉要赶去上班,陈五茜犹豫片刻,追上去,塞给他两个大肉包和一根油条。
嗯,这闺女没白疼。
陈广汉心情愉悦地吃着新鲜的肉包和油条,骑着那辆二手二八大杠,晃晃悠悠地朝货运站赶去。
陈广汉年轻时参过军,返城后,街道给了他一个货运站的工作名额。
他在货运站担任仓管,工作轻松,不像搬运工又拉又扛的。
这份工作虽然没什么晋升空间,但在这个时期,也是个人人羡慕的肥差。
因为这四九城的人都知道,货运站油水多,消息还足,很多人想攀上关系都难。
在去货运站的路上,陈广汉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利用从两个不孝子那里要来的两千块钱。
要知道,这时的两千块可相当值钱!
比如说现在京都二环附近,独门独户的院子,一两千块就能买一套。
但如果现在把钱都用来买院子,似乎不太划算,因为此时房产升值太慢,再过一两年情况就不一样了。
陈广汉思索间,不知不觉就到了货运站。
刚把车停好,就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汉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出事啦!出事啦......出事啦!”
“彪子,怎么了?”
陈广汉见对方如此慌张,不禁一愣。
这人叫周彪,是他上辈子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后来,周彪染上酒瘾,逢酒必喝,刚过六十岁,就因肝癌早早离世。
“陈哥,您还不知道啊?冯主任昨天又找老刘头谈话了,今天估计就轮到您了!”
冯主任?老刘头?
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在陈广汉脑海中逐渐交织、重叠,让他想起了一些事。
“哎呦!陈哥,您倒是说句话呀,您难道不着急吗?”周彪见陈广汉无动于衷,急得抓耳挠腮。
“这不天还没塌下来嘛,急什么?”
陈广汉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这件事上辈子也发生过,但没有周彪一听到风声,大清早就跑来堵他这回事。
“好吧,看来大家叫您陈葫芦,还真没叫错啊!”周彪看着他慢悠悠的性子,有些无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冯主任官再大,还能大过站长不成?”陈广汉不紧不慢地说,“仗着手里那点权力,就想逼我们这些老员工让位,亏他做得出来。”
这个冯大海,为了给外甥在货运站弄个工作,明里暗里给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员工使绊子。
没事找事还算轻的,还经常以各种理由克扣工人工资和绩效,还老是留人加班、谈话。
上一世,陈广汉因为平时话不多,为人老实憨厚,做事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结果给人留下老实好欺负的印象。
除了比他大几岁的那个老刘头,他也是冯大海找得最频繁的人之一!
“唉,谁让人家是货运站的主任呢?哪怕是个副主任,也不是咱们这些普通光溜子能招惹的。”周彪无奈地摇摇头。
“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走着瞧。”
陈广汉冷冷地瞥了一眼主任办公室的方向,便和周彪一起与其他工友打过招呼,去打卡上班了。
下午六点,陈广汉像往常一样打卡下班。
打完卡,正准备和周彪离开货运站时,就看到一个人早已在货运站门口等着他。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啊!
“广汉,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这人有点秃顶,还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老成,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陈哥......”周彪欲言又止。
“没事,你先回去吧。”陈广汉给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周彪虽想留下帮忙,但他也是有家室的人,要是回去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见陈广汉似乎确实不需要他,便明白该怎么做了。
“广汉,前些天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冯大海见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直接切入主题。
“冯主任,什么事啊?我怎么不记得了?”陈广汉一脸茫然。
“咳咳,广汉,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种事就没必要装糊涂了吧?”冯大海像是被驳了面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姓冯的,这磕你要是这么唠,可就没意思了啊。”陈广汉冷冷一笑,“我这份工作,连我那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我都不舍得给,凭什么让给你外甥?”
“广汉,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白要,我给钱......给钱的。”尽管冯大海有些想发火,但还是强忍着。
“给钱?就你给的那几个破钱,能买得起这份工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老刘头开的价钱,连这工作价值的一半都不到,你真当大家都是傻子?”陈广汉面露讥讽道。
“陈广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冯大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瞪大眼睛吼道,“你信不信......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明天我就让你灰溜溜地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