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楼上的他们还在为白倩庆祝,欢声笑语传到我耳朵里。
手摸到床板下方的缝隙,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铁盒。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泛黄的信件,全都是陆建业写给白倩的没寄出的信件。
「倩倩,对不起。我不得不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只要你回来,我就休了她......」
当年我认识他时,只知道他有个前女友远渡重洋嫁给了别人,并不知晓他心里还有这样一番情意。
这四十年,我们相敬如宾,我还傻傻地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倩倩,我真的不是东西。她有了孩子,从前你说以后有了孩子叫思宇,那如今我的孩子便叫思宇吧,一抱他我就想到,如果这个孩子是我们的该多好。」
「我告诉儿子我和你的故事了,他说只要你回来,就会尊你为母亲,倩倩你何时归?」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就连儿子的名字,都寄托着他对另一个女人的遥远纪念。
甚至给儿子洗脑,让他去期待另一个女人成为他的母亲。
铁盒底下压着几张他和白倩的合照,轻的陆建业和白倩紧紧地靠在一起笑的甜蜜
照片都已经泛黄发脆,边角都磨损了,显然经常被拿出来看。
最底下压着的是我的存折,扉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开销记录。
「付倩倩金镯子,补偿。」
「付倩倩护肤品,补偿。」
「付倩倩购房款,补偿。」
补偿?他用我辛辛苦苦节省下来的钱,去补偿他的白月光?补偿什么?补偿当年没有娶她?
可明明是他蹉跎了我,亏欠了我一辈子的真心和青春!
余额那一栏的「0」触目惊心,如同这些年的付出什么都没得到一般。
零星的对话声清晰地飘了下来。
「爸,妈留下白阿姨真的不会生气吗?不行就让她搬出去,别影响你们。」
「有什么问题?倩倩说留下她,正好家里缺个做饭做家务的。使唤了这么多年,用着顺手。」陆建业说得理所当然。
儿子也附和道「就是。外面请的保姆,做饭也不一定有她可口。」
我的心彻底凉透了,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用了五十多年的老旧保姆,一个廉价又顺手的工具。
五十多年的辛酸委屈、几十年的欺骗背叛像一块巨石压住我的胸口,我喘不过气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到门口,张开干裂的嘴唇,沙哑地喊道:「思宇,送妈去医院,建业...建业...」
陆建业看到我狼狈地倒在地上,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别以为装病就可以博关注,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么一套」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我身旁敞开的铁盒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恶狠狠地瞪着我「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你这个老虔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急促的喘 息。
白倩跟了进去,我听到她轻声地抽泣:「这些信...你一直都留着...」
「倩倩,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直...」
他们相拥而泣的声音传来,而我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到他们紧紧相拥的背影,模糊的视线中他们两人的样子和三十年前的照片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