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眨眨眼,不露痕迹地掩饰眼角的一抹水光。
顾时昭蹙眉,眉眼间有一丝悔恨和不忍,他刚要大声唤人来问个清楚,便被沈心柔叫住。
“王爷,妾身听闻妓子们为了迎合男子,会刻意追求柔软的身段,想来是姐姐为了取悦恩客,自废武功,否则下面的人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您的意思,擅动姐姐啊。”
“妾身从前便听闻,姐姐在营中甚是受欢迎,每日排在营帐外的男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够了,别说了!”
顾时昭顿时失了理智,方才对我的怜悯尽数化为嫌恶。
“王爷,您别动气,姐姐也是想给自己挣些好日子,毕竟营中日子艰辛,若无男人庇佑,只怕只能和畜生挤在一处,怎么会有眼前独居的待遇?”
顾时昭经沈心柔提醒,这才后知后觉,环顾四周。
营帐整洁干净,摆设不俗,一看便不是寻常军妓能享有的。
这些定是我恬不知耻,出卖身体换的!
亏他刚刚还心生怜悯!
“如此不知自爱,沈清月,你真叫我恶心!”
从前沈心柔在他面前稍稍示弱,他便认定了我仗着嫡女身份苛待庶妹,自以为是地提点我要宽容待人。
甚至有一次沈心柔皱皱眉,装模作样抹上两滴泪,他便发了疯似的同我争吵。
后来虽是他先低头求和,但终究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多年不见,顾时昭还是这样没有长进,沈心柔逻辑不通的三言两语就能诓住他。
真是可笑。
“王爷何必动怒,你当年不是早就知道,女子进了军营是何等下场吗?否则,你为何宁愿堵上前程也要孤注一掷带走沈心柔?”
“你如今这般恼火,难不成是气自己没能成为我的恩客?”
“住口!”
顾时昭一把扼住我的下颚,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瞬间让我仿佛回到从前那些濒死的时刻。
军妓虽是营中低贱的玩物,可我朝军令中有这么一条。
玩归玩,不得伤其性命。
因此,我被挑断筋脉后并未立即失了清白,而是丢在角落养伤。
毕竟没有将士为了一时之欢甘愿去冒违背军令的风险。
当年,我一心守着顾时昭的承诺,苦苦等他来接我。
为了守住身子,我每晚偷偷将自己没入冰冷的湖水,成日昏昏沉沉,半死不活。
也是现在这般,憋胀到极致的痛感和灭顶的绝望。
我紧闭双眼,泪水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没入耳后。
我只感觉顾时昭猛地一怔,手上的力气卸去,大掌掀开我后背的衣衫。
他嗓音颤抖。
“你一直待在军营里,这烧伤是怎么来的?”
若说我为了取悦恩客自断筋脉尚能理解,可如此斑驳可怖的烧伤,绝非寻常。
虽说我靠着长年累月的病躲着那些士兵。
可终究有人色欲熏心,铤而走险,不顾我孱弱的半条命,趁着夜色强迫我。
那一晚,我拼命想要推开身上酒气熏人的男子,可男女力量何其悬殊。
我拼命嘶喊求救,甚至威胁。
“住手!我的未婚夫是顾家三郎,他说过会来救我,你若敢碰我,他定会将你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