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丈夫第三次创业失败后,他欠下了六十万的巨款。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去上班的路上出了车祸,不得不躺在医院里修养。
为了赚钱,我一天打三份工,四年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但当我终于攒够了钱,想要去还债的时候,却看见了一脸倨傲的丈夫揽着他的白月光方知晓坐在主位上。
站在他身侧的债主一脸谄媚:
“傅总,等会太太来还钱,我要收下吗?”
丈夫轻嗤一声:
“收啊,为什么不收?”
“我刚给晓晓买了辆三千万的车,用这六十万,给晓晓的车上保险,刚刚好。”
01
我愣在了原地,放在身侧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要先震惊傅思瀚并没有受伤好,还是震惊他其实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好。
面前的办公室里还回荡着傅思瀚几人的嘲笑声,我低头看着搜索引擎上满屏对傅思瀚年轻有为的夸赞之词。
我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决堤。
我跟傅思瀚在一起七年,他经历了三次创业失败。
为了还上他欠的债款,我卖掉了钻研了两年的研究成果,卖掉了父亲留给我的房子。
我从明亮的三室一厅搬出来,住进密不透风的地下室,一份泡面两个人吃才堪堪还完了债。
而四年前,他告诉我,他创业又失败了,他又欠下了六十万的巨款。
我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的厄运就好像全都降临到了我们的身上一样。
长久的劳动让我失去了那天的记忆,我只记得那晚十分漫长,黑夜像是怎么都过不去似的。
接连不断地债款压的我喘不过气,而更让我崩溃的是,第二天傅思瀚就出了车祸。
我还记得,他满脸绝望的拿着水果刀抵住腕跟我告别的场景。
“敏敏,放弃我吧去找更好的人吧,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只会拖累你。”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患上了抑郁症。
为了治病更为了活命,我一天打三份工,饿了就喝白开水充饥,就算高烧到40度我也不敢去医院花一分钱。
可现实却像是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原来债主竟然就是傅思瀚自己?
那我这些年来受的苦遭的罪算什么?
傅思瀚给他的白月光随手买的一辆车就是三千万。
三千万。
在傅思瀚的眼里,这不过是逗方知晓开心的必要花销罢了。
多可笑啊,这些年我就连三百块的二手电动车都不舍得买。
我有些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我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
“吴小姐,你来了啊。”
方知晓甜腻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走了进来。
方知晓跟往常一样挽着傅思瀚的手臂,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见我视线看过去,她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吴小姐你别误会,我是低血糖了,所以才会在思涵的身上休息会。”
傅思瀚无奈的点点头,一副他都是被迫的样子。
若是我刚才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相信他们。
我攥紧了身上的破旧帆布袋,心像被人丢进了煎锅中,灼的人生疼。
林北寅轻蔑的上下扫视我一眼,不耐烦道:
“怎么,把我这里当成你们家了?钱呢,钱拿来了没?区区六十万,A大毕业的高材生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见我没有反应,傅思瀚眯了眯眼睛走上前搂住了我,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歉疚的看着我:
“老婆,这些年苦了你了,你放心我后面肯定会擦亮双眼,不会再犯跟之前一样的错误了。你放心,我后面肯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到时候你回归研究,咱们两个夫妻一体,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看着他虚伪的表情跟虚伪的话语,我只想笑。
跟他相处这么久,我竟然从来没真正看透过他。
罢了,罢了,这些钱就当是买断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从今往后,我与他便桥归桥,路归路了。
02
将钱交给了林北寅后,我正要离开。
方知晓却伸出了脚,将我绊倒在一旁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瓷器上。
后背扎进了密密麻麻的小瓷器碎片,我脑子一阵阵的发懵。
“吴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就因为我借用你的丈夫一靠,你就要杀了我吗?!”
方知晓尖锐的叫声让我的耳朵一阵耳鸣。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方知晓的手上被飞溅的碎片划出了一道猩红的口子。
我刚想解释,暴怒的傅思瀚却不顾我的伤势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吴敏敏,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晓晓可是熊猫血,受不了一点伤,你是想要她死吗!”
我痛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惨白的解释:
“不是……是她绊的我……”
傅思瀚眼神凶狠: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的意思是晓晓用自己的命来陷害你?你有什么值得她陷害的?”
“所以当时你也是这样跟警察说的吗?”
“什么?”
“为了给你那杀人的爹脱罪,而说那个男人强奸你什么的。呵,我看你就是说谎成性。”
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这种话竟然是傅思瀚说出来的?
我还记得当初他在知道我父亲为了保护我而失手杀了想要侵犯我的人渣时,那心疼的眼神。
“敏敏,你受苦了。你放心,既然你嫁给了我,那我肯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在你的身上!”
而现在,他却将这件事就这么说了出来。
方知晓故作惊讶的捂住了嘴,眼里的幸灾乐祸却遮都遮不住:
“吴小姐,你骗骗普通人就算了,你怎么能骗警察呢?还有那个因为你一己私欲而被迫进了监狱的人,他多可怜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看着房间里众人异样的眼光,当初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阴影似乎有攀上了我。
我的脸更白了,背上的痛意逐渐传满了全身: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他……”
“行了!”
傅思瀚不耐烦的打断了我想要解释的话,
“谁有时间听你解释,你还嫌丢人现眼的不够吗?赶紧跟晓晓道歉,跪下,立刻!”
我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张了张嘴,但干涩的喉咙却让我止不住的呛咳起来,牵连着背后的伤口一抽一抽的痛的我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
傅思瀚的话只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他只嫌弃的说了句“晦气”后,便着急忙慌的带着方知晓去医院包扎伤口。
我侧躺在地上,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我的人生这么荒谬。
我吃了七年的苦头,现在却发现原来这些都是傅思瀚强加在我身上的,
我好不容易走出了当年的阴影,傅思瀚却轻而易举的将我的伤口撕开,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而他对我的经历,却只有一句晦气。
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到头来却将我视作污点。
看着窗外的刺眼的太阳,我笑着流下了泪水。
可笑,我的人生真是太可笑了。
03
去医院包扎完伤口后,我回到了面前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地下室。
里面的家具有的是从二手市场上淘的,有的是房东留下来的,沙发套是我用别人不要的床单缝制的,就连门都是别人不要的,我拿回来求人改造了装上去的。
我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打开吱呀作响的衣柜却发现里面全是我的工服。
是了,这四年,别说是一件像样的衣服了,就连一顿好饭我都没吃过。
一块钱我恨不得掰成两块钱花,衣服破了就补,能自己熬过去的病绝不去医院看。
为了赚钱,我早上四点就起来卖早餐,干完公司的活,晚上还要接活干。
而傅思瀚呢?
自从我们搬到了这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后,他就再没回来住过。
一开始我真以为他是加班,住在公司方便。
现在想来,他只是不想受这份罪罢了。
我慢慢的收拾着我本就不多的行李,突然看见了被我珍重的放在抽屉里的首饰盒,里面放着一个男士素圈,跟我手上的是一对。
这是傅思瀚‘第一次’做项目赚钱的时候,给我买下的戒指,也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不贵,就七百块钱。
当时的我感动的落下了泪来,只因为这象征着,在我爸离开后,我又重新有了个家。
但现在想来,这个戒指他从买来后就没有戴过。
“敏敏,你也知道我是做工程的,戴戒指会影响我的效率。”
我好笑的摘下手上戴了许久的素圈,放进了首饰盒里。
哪里是戴戒指会影响他的效率,分明是觉得这会影响他总裁的形象吧。
再看他身上朋友‘接济’的名牌衣服和从来没降低过的消费水平,跟狼狈不堪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
既然他都可以接受朋友送的衣服,为什么拉不下脸向他们借钱还债呢?
所以傅思瀚在看着我这么努力的还钱时,心里在想什么呢?
是跟今天一样觉得我丢他的脸了,还是觉得我这样子十分的好玩?
我有些难堪的闭上了眼,疲惫像潮水一般朝我袭来。
太累了,这些年我实在是太累了。
我滑坐在地上,头顶的灯‘噗嗤’了两下后熄灭了下来。
房间一下变得漆黑。
换七年前的我,早就害怕的打电话求救。
但现在我已经可以熟练的爬上桌子,自己换新的灯泡。
跟傅思瀚在一起的七年,我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起码之前不会的技能我现在都学会了。
我自嘲的想着。
我从衣柜的深处拿出一张被揉皱了的纸张,将它慢慢抚平后露出了上面的字‘离婚协议书’。
这份离婚协议书还是当初傅思瀚想要自尽的时候,交给我的。
大概是为了苦肉计更逼真一点,所以他打了十几张签好字的协议书。
能撕的我都撕了,不能撕的我就揉成了团随手丢了。
后来整理房间的时候,我才在衣柜里发现了他们,但当时我赶着要去买早餐,便忘记了处理。
现在想来,一切在冥冥中都是注定好了的。
我忍着后背的痛意在离婚协议书上方方正正的签下了我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我感到一阵轻松。
真好,傅思瀚。
从今往后,我们再没关系了。
04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顺便去公司申请了去海外出差的名额。
其实公司在三年前就开始想要将我派去海外学习,只是我为了跟傅思瀚在一起,一直将这个机会推给了别人。
之前在我的心里,没有事情比傅思瀚更重要。
而现在,我决定为自己活一次。
等我办完所有的手续回到家的时候,傅思瀚已经坐在里面等我了。
简陋的桌子上摆了几个饭盒,里面的菜式明显是动过的。
傅思瀚一脸温柔的看着我:
“老婆,今天客户请客,我专门给你打包了几个菜回来吃。”
他自然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牵着我坐在凳子上,将筷子和饭盒放在我的面前。
他向往常一样坐在我的对面,眼神里满是对我的爱意,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有些恍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若不是我后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包里的证件膈的我生疼,怕是我都要以为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一场梦。
我敛下了眼中的情绪,没有像往常一样应和他,而是沉默的吃着饭。
但还没吃两口,傅思瀚就一脸阴沉的拉住了我的手:
“你的戒指呢?”
我看着倒在了身上的菜,感到一阵可惜,这菜还挺好吃的呢。
“收起来了。”
“为什么要收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收起来?”
我没有回答他问话,反而一脸平静的看向他,
“是因为我拿不出手吗?”
傅思瀚沉默了一会,脸上逐渐变得不耐烦:
“你胡说什么,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我现在是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戒指摘下来?你不是说了这辈子都不会摘下来的吗?”
我有些疲惫的甩开了他的手:
“傅思瀚,我也说过,有一种情况我会摘下戒指,那就是我不爱的时候。傅思瀚,我们离婚吧,不要互相折磨了。”
他愣了几秒,随后暴怒的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推到了墙上:
“吴敏敏,你闹够了没有,就因为昨天的那些小事你就要离婚?!”
小事?
是了,在他的眼里,六十万是小事,我被方知晓污蔑是小事,我受伤是小事,我这么多年受的苦也是小事,就连将我过往的伤口撕开展现在人前也是小事一件。
我的尊严、我的梦想、我的时间,在他的眼里都不值一提。
能让他耗费心思、花费精力的,得到他满心爱重的就只有方知晓一个人。
还没好的伤口又浮上密密麻麻的痛意,我能感受到身上的衣服正在被血浸染。
雪上加霜的是,我的小腹传来一阵阵的坠痛。
痛意逐渐加重,绞的我整个人止不住的向下蜷缩。
算了算日子,我的例假确实就在这几天了。
之前我虽然也痛经,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痛的动都动不了。
这还是因为两年前我被方知晓害得流产后,又被她陷害的在暴雨中淋了一个多小时而留下的后遗症。
从那天之后,每次来例假我都跟从鬼门关走一趟似的。
我不是没想过去医院看,但是看到那几千块的医药费,我最终还是选择买几十块的止痛药将痛意强压下去。
但这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每一次我都会比上一次更痛,更难以忍受。
我额头的冷汗接连划下,手无力的抓着傅思瀚的袖子:
“药……止痛……”
傅思瀚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敏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还不等我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边接听,一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朝外走:
“抱歉晓晓,我耽误了一点时间,对,我现在就过来。”
没了他的支撑,我跌倒在地上,绝望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傅……思瀚,救,救我啊……”
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希望他能坚定的选择我一次。
哪怕只是一次。
可他留给我的是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的绝情背影。
我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光也黯淡了下来,我强撑着爬到床边,拿床头的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明明不到三米的距离,我却像是爬了三年。
我看着身后蜿蜒的血迹,蓦地笑出了声。
终究是我高看了自己。
婉拒了医生让我在医院里多住几天观察的建议,不是不想,而是没钱。
我身上的钱全都给了傅思瀚去还他所谓的欠债,除去刚才的医药费,我身上就剩下了最后的两个钢镚。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缓慢的走回了家,用这最后的两个钢镚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公交车。
在飞机起飞之前,我将手机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傅思瀚,你我,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