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山下了山,直接回到自己家中,进入顾修辞的房间,将他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
新衣服、新鞋子、书本,这些全部都是花他票据买的,周宴山直接一件件丢进火盆里烧掉。
“你在干什么?”
江岚烟跟顾修辞下工回来,见到周宴山正在烧书,冲过去将他一把推开,她不顾燃烧着火焰,伸手要去将书抢回来,被灼了一下。
周宴山见她为了抢顾修辞的书不管不顾的样子,捂着刺痛的胸口自嘲地笑了起来,转身去顾修辞的房间将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提出来扔在地上。
“顾修辞,这是我的房子,滚出去!”
顾修辞有些惊讶地挑眉,依旧不动声色,江岚烟已经冲上前,一巴掌打在周宴山脸上:“周宴山,你还要针对阿辞到什么时候!”
周宴山被打得偏过头,脸瞬间肿起来,他平静转头,看着江岚烟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这是我家,是我父母给我留下的遗产,我不想让他住了,有问题吗?”
江岚烟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有一瞬间的刺痛,但很快被他的态度激怒。
她怒极反笑:“周宴山,你莫不是忘了,这房子是我江 家 帮你抢回来的,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赶出去冻死了!”
“你不想跟阿辞一起住是吗?那好,你自己滚出去!”
无力和绝望的情绪向周宴山扑来,他望着江岚烟的眼神有些破碎,语气微微颤抖着:“你连我父母死后唯一给我留下房子也要抢走给顾修辞吗?”
江岚烟看到他的眼神却有一瞬间的心惊,但依旧强硬:“是你容不下他的,知青点环境那么差,他怎么受得了。”
“没事的烟烟,”顾修辞走过来握住江岚烟的手:“宴山一定是因为大黄的事情在生我的气,我回知青点住就是了。”
“顾修辞!你有什么资格提大黄!”周宴山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和怒火,直接一拳朝顾修辞脸上砸去,将他打得踉跄了几步,又追上去继续打。
江岚烟在一旁拉他,盛怒之下的周宴山不管不顾,只用力地将拳头砸向顾修辞,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江岚烟拉不开他,猛地一脚踹翻了一旁的火盆,燃着的火瞬间点燃了一旁的柴堆和凳子,顺着墙角攀了上去。
浓烟打断了周宴山的拳头,回头看到大火的瞬间,他瞳孔紧缩,脱了身上的上衣上去扑火。
江岚烟冲上去将顾修辞扶起来,没看扑火的周宴山,带着他跑了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附近的村民看到大火和浓烟过来救火,待火扑灭时,房子已经烧得焦黑。
人群散去,周宴山独自站在院子中,看着当初跟在父母后面一砖一瓦建成的房子变成废墟,挺直的脊梁忽然弯了下来。
他走到院子里的桂花树旁,靠着桂花树坐下,沾满血污和黑灰的双手猛地撸了一下脸,又将头深深地埋到臂弯里。
他的胸腔震荡着,有笑声低低传出来,又逐渐变成压抑的呜咽声,黑暗中,有眼泪成串地落在地上,打湿了泥土。
院门忽然被人推开,周宴山下意识转头去看,江岚烟带着几个兄弟站在他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周宴山,你赶走阿辞,又动手打他,这件事情还没完。”
周宴山麻木地看着她:“因为我赶走他,所以你就把我房子烧了,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江岚烟语调冰冷:“你赶走他,烧了他的东西,所以我烧了你的房子。”
“但是,你打他的账还没算。周宴山,你打了他十下,我要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话音刚落,一个麻袋兜头套下来,紧接着是密集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身上,周宴山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感觉昨天被扁担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沾湿了身上的衣裳,他的鼻腔口腔全是浓烈的血腥味。
等到拳脚停下来,周宴山依然保持着抱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几个男人有些慌:“不会打死了吧?可别真出人命了。”
江家大哥皱着眉,一把将周宴山头上的麻袋扯开,拿着手电筒检查了一下:“放心,死不了,顶多在床上躺几天,敢不听烟烟的话,这就是他的下场。”
手电筒的光照在周宴山的眼睛上,他用了地抬了抬眼皮,对上江岚烟情绪复杂难辨的眼眸。她轻叹一口气:“周宴山,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阿辞,你一次次针对他,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周宴山的喉咙和牙缝里满是鲜血,他咽下一口腥甜,咬着牙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江岚烟,我周宴山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不会再纠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