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完流产手术被宣布不能再有孩子当天。
一向讨厌孩子的柏星泽命令我给他的小情当雪山导游。
“晓雪和我确定关系当天就是在雪地里,所以你来负责做我们的导游。”
“毕竟你是自己人也不用收费,还方便。”
只因要在顶峰庆祝他们孩子的来临。
我没有解释,只是丢下工作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我拒绝,他便赏赐般开口说我要是让小情高兴了他也可以破例和我要一个孩子。
好友纷纷劝阻,柏星泽却不屑一顾地阻止道:
“不过是她的新花招,不出一天她就会求着我回来。”
闻言在场的其他游客纷纷嘲笑我是个没骨气的舔狗。
可他们不知道,山下我儿时的竹马早已备好钻戒在等我。
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1.
在我快要离开雪山时,柏星泽突然攥住了我的手。
“锦玉你把之前去西藏求的长命锁给晓雪,可以保佑孩子平安。”
这长命锁是我为那未出生的九个孩子一步步磕头求来的。
看着我通红的眼眶迟迟不肯给长命锁后,柏星泽的语气更添了几分冷淡:
“这次又想骗我多少钱才肯听话把东西给晓雪?”
当初我和柏星泽协议结婚,我不能怀上他的孩子,可我天生易孕体质不得已只能打掉孩子。
事后我想要离开他修养身体,柏星泽却误以为我在威胁他直直将钱砸在我脸上,让我不要无理取闹。
我扯起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若我真是图他的钱就好了,可我偏偏图他的心。
我懒得反驳。
毕竟早已不信我,就像之前无论我怎么解释,柏星泽都要逼着我给祝晓雪种满整院的百合。
他明明知道我对百合过敏,闻多了对胎儿也不好,可就为了祝晓雪的一句喜欢。
那时我晕在花丛里听着他们秀恩爱,我的孩子却在身下化成了一滩血水。
祝晓雪则是扬起天真又残忍的笑容:
“姐姐又在演戏骗祝哥的钱,要不这次我们就看看姐姐能演多久。”
我取下脖颈处的长命锁,将它交给了祝晓雪。
心口不断滴血,我哑着声线对祝晓雪说:
“只怕我这个长命锁保不住短命之人。”
听到我这番话语的柏星泽拧起眉头,怒气冲冲地掐住了我的肩膀。
“祝锦玉,你再胡闹也改变不了只有晓雪才配生我的孩子,听话,说不定我还能考虑给你个孩子。”
可惜柏星泽不会知道,我和他绝不会再有孩子了。
见我面色有些不对劲的柏星泽刚想过来扶我时,祝晓雪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他。
她胸口处忽然被鲜血染红了一整片,呼吸不畅的祝晓雪更加了几分病美人的韵味。
刚刚还有些温存的柏星泽立刻收回了目光,转而厌恶地将长命锁丢在了地上心疼地搂住了祝晓雪。
安抚过后柏星泽等不来医生,便想自己将祝晓雪背下去。
柏星泽这急切的模样像一把刀,一次次地凌迟我。
祝晓雪却摆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假意替我解释:
“姐姐肯定不是故意要在长命锁里加刀片的,大家都别怪她。”
说完还不忘捂着自己的小腹叫疼,这下子柏星泽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这般心疼的模样我也多亏祝晓雪才能看到。
次次流产时他都和祝晓雪在床上恩爱有加,最后一次流产时加上过敏大出血我差点死在病床上。
医生焦急地通知家属柏星泽要不要做手术时,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打通后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只交代医院处理干净,其余我的死活都不用管,毕竟他怕我把晦气带回家。
那是他和祝晓雪的家,她不喜欢有血腥味。
我握紧包里的护照,转身想走,柏星泽却像要捏碎我的手一般,沉声道:
“你做了这一切不用道歉?”
心底夹杂的痛意让我忍不住委屈大喊:
“凭什么?柏总我生来就是说对不起的人吗,在你眼里我向来没有自尊是吗?”
自从和柏星泽协议结婚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给他们清理事后床单慢了要道歉,婆婆发火我保不住孩子也要道歉。
他们在海滩亲密热吻被偷拍到我没及时撤掉头条最后被全网嘲笑,可我还要忍住心头的痛继续道歉安抚。
柏星泽怔愣在了原地,他被这句话勾起了回忆。
原本的祝锦玉也是祝家嚣张活泼的小公主,如今竟也成了这幅憔悴的模样。
可还没心软下来,祝晓雪便闪着泪花跪在了我的面前,接连几下响声,磕破的额头将雪地染得通红。
“对不起锦玉姐,你别怪柏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爱上他……”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讽刺。
还未擦净眼泪,便被柏星泽拖拽在了祝晓雪面前。
他膝盖一顶,我便跪在了长命锁剩下的刀片上,剜心的疼痛叫我哑了声。
“该道歉的人从来不是你晓雪,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
柏星泽的柔情在看到我膝盖处的血迹,眉眼间闪过了一丝不安却还是很快被夜色吞没了,转而冷淡地说道:
“给晓雪好好道个歉,她向来善良,不会为难你。”
不知为何,我笑着笑着便哭了,祝晓雪躲在他怀里柔弱的脸上满是得意。
就像当年她妈妈带着她将我们母女赶出祝家一样。
我扬起头颅,嘴唇里的肉险些被我咬烂:
“对不起。”
可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当初为了母亲和柏星泽协议结婚,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我拖着发抖的腿,红着眼询问柏星泽是不是自己也要把头才磕头才肯罢休。
闻言柏星泽脸上蒙了层阴翳,居高临下地朝我递来了不屑的目光:
“现在又来装什么可怜,你以为你是晓雪吗?”
没等我辩解,助理一脸急色地赶来。
踢开挡在路中间的我,柏星泽急得直冒汗,逼问有没有联系到救援队。
2.
渐行渐远里,我依稀还能听见柏星泽的呵斥声。
不过这都跟我没关系了,我拿着刚刚趁乱捡起的长命锁忍着疼痛逃离。
可刚要走到山底处的我,我就能听到背后柏星泽助理的呼喊声。
“夫人,请您停下,柏总......”
听到呼喊声的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可惜刚刚的刀片刺进了我的骨头里,让我绝望地倒在了雪地里。
柏星泽的保镖将我强行带回了雪山半中腰,他将大衣披在了祝晓雪的身上。
看到我却不耐烦地撇开了脸。
"晓雪想要你背她,山里信号不好救援队短时间联系不到,你背她下去,我要去山顶拿她落下的围巾。"
“晓雪说你小时候就爱背她,既然这样......”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祝晓雪,我几乎想撕烂她的脸。
小时候父亲为了她们母女,骗光我母亲的钱娶了祝晓雪母亲,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我成了祝院里的坐骑,如果祝晓雪生气了就指使调皮的孩童们撒尿在我头上。
回忆被柏星泽的冷冰冷的拒绝声打断了。
“星泽,锦玉才出院不久,刚刚还伤了腿和膝盖,别玩出人命啊。”
面对着同行公子哥真假掺半的关心,柏星泽抬了下眼冷冷地嗤笑一声:
“怎么,你心疼她?可她是我老婆我说能背就能背。”
其他朋友刚想搭腔继续再劝,就被柏星泽绝情地断了念头:
“她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晓雪开心一些,不然她那个病死鬼母亲我凭什么要出这么多钱?”
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声彻底断开。
我与柏星泽也曾有过温情的时刻,当年母亲为了将我接回身边,借了不少钱才打赢了官司。
本以为再也不会和祝家有联系的我,后俩的母亲还是操劳患上了癌症。
为了筹钱我不得不答应祝家的替嫁协议,婚后祝家却毁约不肯给钱,是柏星泽温柔地抱住我承诺一切交给他。
我本以为一切的变化是从祝晓雪突然回到他身边开始的,没想到这施舍的温情也是因为祝晓雪。
只是我异想天开,我们本就是协议结婚,这一切都是对我自作多情的惩罚。
柏星泽带着冷冽的气息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低下头努力忍住眼泪。
也因此错过了他眼底的怜惜。
“刚刚......还疼吗?”
“晓雪任性,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刚刚她说想看你光脚背她下去......”
"你之前给孩子求长命锁不也是光脚朝拜吗?锦玉你能理解的对吧。"
祝晓雪坐在柏星泽腿上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兴奋道:
“姐姐背着我再次朝圣,肯定能保佑我的孩子长命百岁。”
手指被我掐得发紫,我脱下鞋没再跟他们废话。
母亲最后一次化疗的手术费不能少,我闭上眼睛认命地将祝晓雪背了起来。
走完一半台阶的我,脸上血色全无,几乎快要晕倒。
此时,趴在我背上的祝晓雪突然像小时候一般恶劣道:“怎么姐姐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给我当狗?”
我转头瞪了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动作,她便佯装被吓到顺势从我背上滚了下去。
恰逢这时,柏星泽取完围巾赶下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刹那间,他的手便遏上了我的脖颈:
“本来还说我来换你背晓雪,现在来看我心疼你也是多此一举,你就如此狠毒容不下晓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我还未解释便被一旁曾做过护士的朋友抢了白:
“柏哥我看锦玉脸色白得吓人,估计也不是故意摔晓雪的,再背的话她可能会死......”
停顿了十秒,柏星泽无情的声音传来。
“够了,你们也被她蛊惑了吗,现在晓雪才是最重要的,她就是要星星我也得给她摘下来。”
祝晓雪见此不忘朝我露出胜利的笑容,投入柏星泽的怀里却是梨花带雨。
“刚刚姐姐骂我小三生的孩子也是小三,还说我们的孩子配不上她求来的长命锁,柏哥我真的特别难受。”
说完便拉着柏星泽的手抚上了她的胸口,很快柏星泽的眼里染上了欲色。
我受不了这刺眼的一幕,刚偏过头脖颈处的长命锁就被柏星泽夺了过去。
他满含怒气却又对着祝晓雪深情款款:“都是这破东西惹的祸,谁惹我们宝贝生气我就解决谁。”
说完就要丢入山底,我却发了疯一般扯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呐喊:
“柏星泽,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和孩子,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柏星泽面露不忍,却还是将它狠狠摔进山底。
“没了也好,省得你惦记走不出来,好了继续背晓雪下山吧。”
"可是锦玉的身体......"
我强撑身体的疼痛,打断了朋友的劝解.
"我继续背,背完付清我母亲的手术费我们离婚."
这下换柏星泽愣在了原地,生生把怒气咽了回去.
柏星泽本想质问我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地步.
可看到我的顺从后他又陷入两难境地.
难道真要因为这么点无足轻重的事就真离婚了.
可祝晓雪一摸上她的小腹后,柏星泽便立刻点了头.
终于走到出口时,小腹传来细密的疼痛,这时我意识到这是产后手术伤口复发了.
我刚开口想乞求他们让去休息一下,下一秒雪崩就蔓延到了脚下.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柏星泽眼疾手快地将祝晓雪接了过去搂在怀里紧紧护住.
可我却被祝晓雪借力将我狠狠推入雪崩中.
柏星泽看到我跌入雪崩中,隐忍的青筋瞬间暴起,急切地想要来拉我一把.
祝晓雪却抱住他的腰不肯松手,庆幸道:
"原来刚刚姐姐早就发现有雪崩的痕迹,所以才想放下我好自己逃走,柏哥你看姐姐这么聪明,别担心了......"
柏星泽急切的脚步顿住了,转而克制地搂着她上了救护车.
任凭我怎么求救,柏星泽都听不到我的呼喊声。
脚因为这一天的折磨也使不上力气,想要再爬出去也没有办法。
雪块将我掩埋,我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3.
顾远丞焦急的声音传来:
“锦玉,你还没下来吗?我一直在山下等你,跟我走吧别再犹豫了。”
“还是说你后悔了?阿姨的事我一直在想办法……”
我将舌头咬出血,保持清醒道:
“没有反悔,出了点事,我现在被雪崩埋在了山顶.......”
还未等我说完,他就向我保证:
“锦玉你别怕,我找人来一起把你救出来。”
而另一边的柏星泽在救护车上,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担忧。
可在他看到祝晓雪躺在病床上时又松了口气安慰自己只是太担心晓雪了,才会想起祝锦玉。
躺在这边等待救援的我听到电话再次响起来时,我以为是顾远丞的电话便趴在地上颤抖着接起来了。
开头便是祝晓雪的欣喜的声音:
“柏哥你看我就说锦玉姐姐没事吧,这次她又骗我们要怎么惩罚她呀?”
电话那端的柏星泽放下心来,刚想关心我有没有事又被祝晓雪打断:
“姐姐不是很想要孩子吗?可我还是不想让她怀上你的孩子,要不后面把姐姐找回来后扒光送给你的朋友们?”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都凝静了下来。
柏星泽下意识否决道:
“不行。”
或许他对我还有点良心,可在柏星泽面前还是抵抗不了多久。
祝晓雪佯装生气实则撒娇道:“你不是说过姐姐只不过是你协议结婚的工具吗?还是说你真的爱上了她?”
柏星泽果然不再说话,像要证明什么似地说了声好。
我揪着心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柏星泽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柏星泽满不在乎地叹了声:
“能是什么日子,当然是晓雪怀上我孩子,我要给她求婚的日子。”
心底对他仅剩的执着在这一刻化为灰烟。
他不知道这是我们协议结婚的十周年纪念日。
当时我要嫁的人不是他,是他弟弟顾远丞。
可柏星泽几次三番来找我认真表达诚意,他说成婚后我们虽有协议但他会给我一个家。
虽是协议嫁给柏家,可选了柏家的那位少爷,他就有了夺位的助力。
因为心软开始,那么就以心死结束吧。
挂了电话后的柏星泽心底越发不安,祝锦玉的态度越平淡,他的担忧就又加了一分。
刚抬起腿他就被祝晓雪攥住了手,哭得很很可怜:
“柏哥……我好像要流产了。”
柏星泽退了回去,陪她去了医院做手术。
顾远丞挖得满手都是血才将我抱了出来,他像对待玻璃制品一般轻轻地将我搂在怀里。
手术后保住胎儿的柏星泽终于舒出了一口气,才开始给我打去电话。
可电话只在雪地里孤零零地响个不停。
接下来的几天柏星泽忙着在医院陪护,出国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寄了回去。
五天后出院回到家的柏星泽听到还没我的消息时急得捏碎了一个玻璃杯。
可在看到管家手上的离婚协议时又无情地笑出了声:
“祝锦玉你果然没事又想耍我,以为离婚协议就能威胁到我吗?”
他又给我的手机打去电话,语气很是不耐烦:
“祝锦玉你要的孩子我可以给你,条件是你别再闹了,我和晓雪的订婚仪式还得你来操办,明白了吗?”
电话那端的搜救人员一脸迷茫,颤抖着回答:
“柏总这是您夫人的电话,这边搜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尸体,估计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