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帮假千金去疤，哥哥逼我和她换皮。
他亲手把我绑上手术台。
为了保证换皮成功，连麻药都不给打，让我不断昏死又疼醒。
手术结束，手术室内血液浸透地板，只剩下失去大部分皮肤，鲜血淋漓、呼吸微弱的我。
我依稀听见门外传来哥哥的声音：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管她，这么一点疼，必须让她加倍承受。”
血液一点点流失，伤口反复感染。
弥留之际，我想和他说最后一句话，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
“不过是掉了一块皮就要死要活，你伤害若瑜时怎么没想过他们会疼？想见我，等死了再说！”
可真得知我死了，哥哥却疯了。
1
我的骨灰罐被周妈妈抱回孤儿院时，一群人正在翻箱倒柜。
孩子们被吓得啼哭不止，修长冷肃的男人站在远处，嫌弃的皱眉。
他是我的哥哥。
周妈妈把孩子们护到身后，声音嘶哑：“楚遇，安安已经被你活生生折磨死了，为什么你连她最后的心血也不放过？”
闻言，哥哥满脸嘲讽：“脸皮受伤了卖不出去就装死骗钱是吧？”
“告诉她，装死也没用，若瑜被抓烂了胳膊，她不赶紧滚出来给若瑜换皮，我立刻拆了这家孤儿院！”
周妈妈几乎站不住。
她紧紧抱着我的骨灰盒，「换不了了，安安已经死了，她再也不用被你们欺负了。」
哥哥不耐烦的瞥了一眼，忽然伸手，将盒子打落在地。
巨大的声响后，我的骨灰铺在冰冷的地板上。
哥哥却尤嫌不够，抬脚在那堆灰白的粉末上狠狠碾压。
周妈妈目眦欲裂，拼命冲上去推开他。
「你疯了，她是你亲妹妹！」
「我可没有这么恶毒的妹妹！」我哥一脚踢开周妈妈，又抬腿狠狠踩在周妈妈手指上，死死辗轧。
“她那么恶毒，骨灰不应该是黑的吗？”
“真是难为你了，之前狗一样跪在我脚边要钱，现在，为了骗钱，假骨灰都能搞出来！”
周妈妈痛的抽搐，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的骨灰。
她眼泪已经流干了，只能一遍遍质问。
“她是你亲妹妹，是我的安安啊，为什么连死，都不能让她好好走！”
我哥不耐烦的踢开周妈妈，一脚一脚在她身上发泄。
“我倒是巴不得她早点死，可没赎完罪，那个祸害怎么敢死？”
他的脚每次都带起我的骨灰，直到保镖告诉他，没有在孤儿院找到我，他才厌恶将脚上的灰在周妈妈身上蹭干净，然后又猛的加重力气踩上周妈妈的肩，像是要把她的骨头踩碎。
“还敢包庇她是吧，让她明早之前滚出来，否则，这家孤儿院，还有这里所有的孩子，都得因为那个祸害遭殃！”
他眼里的狠毒那么清晰。
转身走时，还不忘狠狠往我骨灰上再踩一脚。
几十个保镖也跟着踩过我的骨灰，鞋底上带的粉末在院子里留下无数脚印。
我的心几乎要碎掉，拼命扑过去，想要扶起伸手死死护着我仅剩骨灰的周妈妈。
魂魄轻轻从周妈妈的身体穿过，我忽然痛的不能呼吸。
是啊，我已经死了。
就算我活着，我身上也没有一块能换给楚若瑜的好皮了。
所以哥哥，放过周妈妈吧。
院子里终于恢复寂静，周妈妈小心挪开身体，一点点捧起我的骨灰。
小小的骨灰盒被摔得四分五裂，尖锐的木刺扎进她的手心，将她扎的鲜血淋漓。
周妈妈却好像察觉不到一样，认真拼好木盒，至若珍宝一般将我的每粒骨灰，装进盒子。
做完一切，她又若无其事的，忙着给孩子们做晚饭。
直到四下无人才敢吐出一口鲜血。
颤抖着掀开衣服，缠满绷带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
我哭着扑上去，这是当初周妈妈为了给我筹手术费，在肚子上开了口子，抽了无数次血留下的旧伤。
可钱还是不够，她才她跪在了哥哥面前，哀求哥哥能借她一点点钱。
可哥哥正忙着给楚若瑜送礼物。
看到挡路的周妈妈，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踹过去。
那天周妈妈很久没能爬起来。
她身体下的血流了一地，却还是执拗的想替我求一条活路。
可她从早跪到晚，等到的，只有我的死讯。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周妈妈面如金纸，嘴唇苍白。
我扑上去紧紧抱着她，眼泪和周妈妈腹部的血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这个年仅五十岁的老人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她满头白发苍老的像是八十岁，我死死抱着她，魂魄无声，却还是哭的声嘶力竭。
五岁时，周妈妈将走丢毁容，无人敢靠近的我带回家。
十八岁时，我中蛇毒回天无力，家人将我逐出家门，是她，又拼了命的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后来，我什么都不敢要了，我只想帮周妈妈守住孤儿院。
可最后，这个愿望，却成了毁掉孤儿院，毁掉周妈妈心血的催命符。
2
天还没亮，周妈妈就拖着残破的身体帮孩子们收拾行李。
可下一秒，挖掘机粗暴的撞到大门。
周妈妈毫不犹豫的冲到车前。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压过去，不然，你们别想破坏这里！”
一旁传来不屑的嗤声，我哥的豪车降下车窗。
“那就把楚安这个贱人交出来，不然你以为我想碰着脏兮兮的地方？”
周妈妈已经站不住了。
她艰难地搬来一把椅子坐下，雪白的发丝被晨风撕扯的蓬乱：“安安已经变成骨灰，昨天就被你踩在脚下了。”
哥哥哈哈大笑起来。
“还这么嘴硬？楚安又不要脸的爬到有钱老头床上了，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护着她？”
周妈妈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她终于忍不住，颤抖的指着哥哥。
“楚遇，她是你妹妹！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羞辱她！”
“我可没有她这样的妹妹，我的妹妹，只有若瑜！”
他身边的楚若瑜小脸苍白，轻轻扯了扯哥哥的衣袖。
“哥哥，你别生气，我这就像以前一样给姐姐下跪道歉，以前每次这样，姐姐都会原谅我的……”
她说着，推门下车。
我哥一把拉住她，眼里是我从没见过的心疼。
他甚至红了眼眶，紧紧抱着楚若瑜。
“原来我的妹妹竟然受了这么多苦，都怪哥哥没保护好你。”
楚若瑜故作坚强的笑着，眼眶通红，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没有的哥哥，陪在哥哥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很幸福。”
她说着，小心掀开衣袖，露出胳膊上隐隐透出血色的纱布，可怜兮兮。
「哥哥，若瑜一点都不疼了，若瑜只想陪在哥哥身边，只想让姐姐能容得下我。」
那样的眼泪让哥哥攥紧了拳头。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恶狠狠的喊着我的名字，安抚楚若瑜。
“你放心，家里还没有她说话的份，等我找到她，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可我已经生不如死了。
我飘在周妈妈身边，魂魄似乎被生生撕扯开，痛的喘不上气。
我早已不期待亲情。
可是哥哥，明明楚若瑜只需要那么一小块皮。
你却让人剥了我那么多。
多到，让我根本活不了。
安慰好楚若瑜，我哥一声令下，一群人立即乌泱泱的冲进孤儿院。
尚还懵懂的孩子被丢到外面，周妈妈平时无比珍惜的桌椅被狠狠打砸。
地面上破碎一片。
嚎啕的哭声里，周妈妈拼命冲上去，却被撞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顾不上擦，颤抖着从心口掏出一张纸：“楚遇，不信安安死了，但你总信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看到哥哥的身体猛的一颤。
他终于从车上走下来，可还没等他接过死亡证明，周妈妈的手机就在他面前亮了起来。
竟然是我之前定时给周妈妈发送的邮件！
醒目的【安安】两个字，明晃晃仿佛某种罪证。
我哥突然怪笑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的抄起一旁的水壶，狠狠砸在周妈妈身上。
“我们真该去演戏！”
“我竟然差点又被那个贱人骗了！”
“既然你们非要作死，那好，我成全你们！保镖，动手！”
我哥一声令下，轰隆隆的机器犹如吞天的怪物。
写满孩子欢声笑语，以及我美好记忆的楼房轰然倒塌。
周妈妈拖着瘦小干枯的身躯拼命阻拦，蹒跚的。割得满身是伤。
“不！不是的，那是……”
她的声音被巨大轰鸣淹没。
我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死了，冲到车前想挡住它们。
只能被毫不留情穿过。
我急到跪下，双手不停捶地。
饱含怨念的泪珠砸在地上。
哥哥，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多看一眼呢？
你能看到的，那些都是定时发送的邮件啊。
而且每一封都是我的遗言！
周妈妈和孩子们被保镖死死困在安全地带，只能眼睁睁看着孤儿院轰然倒塌。
我哭到全身麻木，看见哥哥眼里闪过兴奋的光。
我一直知道的，他不止恨我，更恨这座孤儿院。
因为曾经，这里发生过最让他痛苦，最难以启齿的羞辱。
3
“咳咳……”
听见楚若瑜微弱的咳嗽，哥哥赶忙回到车里关紧窗户。
“呸，真是和楚安一样脏！”
“若瑜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回医院去。”
一路上楚若瑜都在咳嗽，哥哥急到满头大汗，立刻让院长在门口等着，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这时候还不忘骂我，“楚安果然是个祸害，要不是她，怎么能害你咳嗽这么厉害！”
等检查结果出来，哥哥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楚若瑜出现了排异反应，严重了会死。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和我换一次血。
没等哥哥说话，楚若瑜强撑着坐起来，眼里含泪，柔弱又娇气。
“哥哥，不行，不能再让姐姐因为我受到伤害了。”
“都是我抢走了姐姐的位置，这是我应得的，哥哥你不要再因为我为难姐姐了，就让我这样去吧，我只是，还舍不得哥哥呀！”
说完抱着哥哥大哭，好像她现在已经大限将至。
哥哥心疼不已，“瞎说什么呢，哥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你可是哥哥的心肝，你死了，哥哥也活不成。”
“你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把楚安找出来给你换血。”
我冷笑着看他们兄妹情深，哦，原来楚若瑜还知道她抢了我的位置呢？
我五岁被诱骗走丢，掉下山坡被树枝在脸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被周妈妈捡走养了五年，等回到家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楚家。
她就是楚若瑜。
哥哥说是不想被外界议论，找她暂时顶替。
可爸爸和哥哥看到我脸上如蜈蚣般扭曲的伤疤，也没有提换过来的事情。
从此，我叫楚安。
安静的安。
闭嘴的意思。
回家后，衣服首饰不断，但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嫌弃。
直到一群富家小姐被我的脸吓到滋哇乱叫，哭喊不止。
我正式被赶出了主楼，只能和佣人住在一起。
可我明明看见了，躲在柱子后面偷笑的楚若瑜。
原本属于我的学校、宴会、成人礼……
全部被她抢走。
直到我准备去大学报名当天，楚若瑜告诉我，我的大学也变成她的了。
我不相信，她却直接拿出录取通知书，上面的名字，真的变成了楚若瑜。
没等我发怒，她悄悄靠近我，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你所有东西都会是我的，包括你这张脸，可都是我划破的呢。”
我霎时想起已经遗忘的感觉，原来，我的脸是被石头划破的！
我再也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
可下一秒，就被哥哥推倒，手好像碰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爸妈哥哥抱着楚若瑜去医院，完全不看我一眼。
胳膊传来巨疼，转头看见一条蛇死死咬住我的胳膊。
我拼命将它挣脱，蛇毒已经发作。
我用尽最后力气打了急救电话。
等醒来，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周妈妈。
那天后，哥哥用50万把我赶出家门。
至此，我真的被楚若瑜夺走了一切。
所以，我的皮肤、血液，乃至生命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那就找吧，我已经开始好奇，等哥哥发现，我连骨灰都被他扬了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4
保镖汇报，给周妈妈发邮件的IP地址，就是这家美容医院。
哥哥立刻冲过去询问。
路上听见两个清洁工闲聊。
“赶紧找新工作吧，听说医院出了重大医疗事故。”
“一个女孩没打麻药就被取掉了几乎全身的皮，竟然还被忘在了手术室里。”
“等发现的时候，地板都被血泡透了。”
“要不是漏血被楼下发现，还不知道要忘到啥时候呢。”
“王姐去打扫直接吓晕过去了，听张哥说，洗了快二十次还有血呢！”
哥哥脸色僵硬，直接拉住其中一人。
“你说的那个女孩，脸上是不是有一道贯穿整脸的疤？”
清洁工摇摇头，“我没看见女孩，但我知道她挺漂亮。”
哥哥这才松了口气，放走了她。
毕竟周妈妈现在的样子，怎么也跟漂亮沾不上边。
我看着他只觉可笑。
明明是他害周妈妈变成现在这样，可他竟然完全不记得周妈妈以前的样子。
哥哥看着我的出院记录，猛拍桌子。
“贱人！她就是故意改IP地址来羞辱我，她肯定躲在某个地方看我被她戏耍。”
“派人把吴娟绑起来拷问，我就不信她嘴也这么硬！”
听到周妈妈，早已麻木的我忍不住冲上前扇他两巴掌。
我欠你的已经用生命还清了，凭什么要牵连到旁人。
永远都只相信自己的猜测，为什么就是不愿信我一次呢？
人刚派出去，院长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苏总，不好了！”
“楚小姐排异严重，现在必须住ICU，但她硬是闹着要出院，你快去劝劝吧。”
哥哥急到满头大汗，脚扭伤都不停。
等他赶到，楚若瑜靠墙跌坐在地，面色苍白，后面一群医生护士束手无策。
“若瑜，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剜哥哥的心啊！”
“哥哥……”楚若瑜眼泪涟涟，“又有人给我发姐姐的照片，都是我的错，我去和姐姐道歉，她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说着强撑地站起来，不过一瞬彻底脱力晕了过去。
“若瑜！”
哥哥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眼里闪过狠厉的光。
楚若瑜被送进急救室，哥哥拿过她的手机，毫不犹豫把所有照片发到了网上。
没一会，照片冲上热搜，骂我的留言过万。
哥哥满脸享受看着那些恶毒的评论，“我看你现在还能躲在哪个男人那，等你被扔到大街上，我一定带头给你倒泔水！”
几分钟后，他脸色一僵，看到了另外一条热搜。
周妈妈在楚氏楼顶，直播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