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心疼我,忍不住开口道:“大少爷,老爷夫人和小公子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您就别再为难二小姐了。”
“这段日子你好好待她吧。”
“别等到将来后悔……”
哥哥的眉头紧了紧,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后悔?我只后悔没在爹娘和弟弟死之前杀了这个恶魔。”
心头的酸涩涌上喉间,我死死抓着被子,好不容易将这份苦涩压了回去,惨淡地笑道:“兄长说得对,我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大夫别再为我说话了。”
“兄长这段时日吃不好睡不好,大夫还是先给他瞧瞧吧。”
哥哥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不需要你管,我身体好得很。”
大夫毫不理会兄长的挣扎,拖着他便往外走。
“大少爷,身体好不好不是看表面的。”
“你还是乖乖听话,让老夫给你看看吧。”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际,我的贴身丫鬟白芷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小姐,你还要瞒少爷多久啊?!”
“老爷夫人和小公子的事,大少爷也有权知道真相啊。”
我坚定地摇摇头:“没必要了,反正我都要死了,又何必多一个自苦的人呢?”
雪花被风卷进屋里,落在地上,转瞬即逝。
就好像我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盛开,就要枯萎了。
我痴痴地看着哥哥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喃喃自语。
“兄长,我再陪你这最后一段吧。”
“等我走了,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好不容易得到两天不用跪佛堂的日子。
我强撑着病体,带着白芷偷偷溜出了府。
我的身体一日比一日糟糕,我只想抓紧时间,完成一些一直来不及完成的事情。
朝廷正在城东招兵买马,准备开春后大举进攻漠北。
负责招兵的正是我曾经的未婚夫,骠骑大将军霍延。
当年爹娘和弟弟死后,哥哥以疯病为由,保住了我的性命。
却将我囚禁在府内,不许我踏出赌门,也不许我见任何人。
他自己则亲自前往霍家,断了我的亲事。
起初,霍延不同意,可架不住他的父母以死相逼,他不得已与我退婚。
后来霍延犟了五年,也等了我五年。
终于在第六年的七夕,他找到了跪在佛堂的我。
他与我并肩跪在佛像前,问了我最后一次:“棠棠,你还是不愿意嫁我吗?”
“只要你告诉我你愿意,其他的事情我会去解决。”
那时的霍延刚刚在战场立了功,成了御前炙手可热的卫将军。
我知道他终于有了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的能力,也有了反抗父母的底气。
可我不想拖累他,我不想让他被人戳脊梁骨,说堂堂少年将军有个杀人犯妻子。
所以,我又一次拒绝了他。
那天他红了眼眶,目眦欲裂地告诉我:“不就是杀人犯吗?我不在意!”
“棠棠,我杀的人比你多了去了。”
我双手合十,平静地看着佛像回答:“霍延,你跟我不一样。”
“我杀的,是我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