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洪闸的钥匙在蒋欣华手里,想要打开闸门,只能另想办法。
我记得泄洪闸附近有一间工具房,里面应该存放着一些撬锁工具,但泄洪闸的锁可不是工具能撬开的,还需要一把子力气。
我转向了防汛干事们,他们大多是精壮的汉子。
他们却笑我的无知,不忘挖苦我,“蒋科长是水利工程的大学生,她做了判断,也发了命令,你一个没上大学的人,一个接线员,凭什么指挥我们?”
“就是,科长可说了,你们这群在家光吃饭人平日里就知道争风吃醋,为了吴一州同志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又来这套!”
我咬紧牙关,看着防汛干事们听从蒋欣华的安排,纷纷去了泄洪道路附近进行堤坝加固。
我们村成了一个无人镇守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
天空再次阴沉下,暴雨随即倾盆而下,比之前的水位线上涨得更快。
我冲进村里挨家挨户地劝说,可很多人都信任防汛干事和蒋欣华的叮嘱,认为泄洪不会影响到他们。
“郑年松,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李大娘不耐烦地挥手,“蒋科长可是大学生,又是防汛科科长,她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你一个连高中都没上完的,懂什么?”
我急得直跺脚,看着窗外翻涌的浑水已经漫到了院子里。
副科长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在观测员再次发来报告水位的时候,他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一个能用的男人。
副科长绝望地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这么大的锁,得需要几个汉子一起撬才行,现在完了,全完了”。
就在这时,蒋安国扛着工具站了出来:“什么完了?还没到最后就放弃,还是不是个汉子了!”
几个妇女也纷纷响应,扬了扬手里的工具,“对,我们也加入!我们平日干活可不比汉子差!我们也扛过沙袋,垒过堤坝,我们也是村子的一份子,不会眼睁睁看着村子被淹!”
我看着这些平日里操持家务的妇女们,一个个卷起裤腿,扎紧头巾,毫不犹豫地往泄洪闸的方向走去。
远处传来一声惊雷,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她们坚毅的面容。
副科长满脸动容,我却拉住了他,“我们得去广播站,那里有无线电设备,我们需要及时和泄洪道附近的村落保持联系!”
而我刚赶到广播站,接上无线电设备,就听到观测员急促的声音, “水位计显示,堤坝出现裂缝!必须马上泄洪!必须马上泄洪!”
但是,我却明白,泄洪闸的锁是特制的,就算蛮力能打开,也需要一段时间。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抓起话筒,声音在广播里回荡:"各位乡亲们,我是郑年松,在此发布防汛办公室重要决策。堤坝已经出现裂缝,随时可能决堤。请大家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带上贵重物品,向高处转移!"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郑年松,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让你擅自使用广播的?"是蒋欣华。
我充耳不闻,继续播报:"请大家相信我。堤坝随时可能崩塌,现在就往高处撤离,一刻也不能耽搁!"
"你这是在制造恐慌!"蒋欣华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我正在指挥加固堤坝,马上就能控制住局势。你这样会造成混乱!"
我死死攥着话筒:"蒋欣华,你是不是还在吴一州那里?你知不知道现在水位已经超过警戒线多少了?"
无线电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听到吴一州细弱的声音在背景中响起:"欣华,我的收音机还没修好......"
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大地都在颤抖。